何洛書眼下是絞盡腦汁要找出一錯處來,但卻也是沒有辦法……
要知道身為同考官,不在薦卷上,要寫上自己的評價意見,向主考官明為何的原因,就是在落卷上,也要寫出這篇文章到底是因為什麽,結果沒有被錄取。
但是何洛書發覺自己真的寫不出來。他抬起頭看了一眼,對案的方閱卷官也是正好看了過來。
何洛書有幾分心虛,笑了笑點了個頭。方閱卷官走過來問道:“何大人,方才那篇薦卷如何?”
何洛書笑了笑道:“好,文字清通,我已列入薦卷之列了。”
方閱卷官聞言大喜道:“何大人,真是太好了,我看此文有望經魁啊!”
何洛書聽了嗬嗬笑道:“不好,不好。”
完這句,何洛書就是一副不欲多談的樣子。方閱卷官見何洛書的臉色,覺得有幾分奇怪,但麵上沒有表露出來,隻是回去繼續改卷了。
至於何洛書重新拿出林延潮的卷子,想了想他在文章上寫了個‘文墨粗陋’的評語,然後將卷子擱在一旁。待到無人察覺時,何洛書將林延潮卷子拿到數堆落卷間,隨意選了一堆塞入最底下放好。
何洛書自以為沒人看見,卻不知這一切正被方閱卷官偷偷看在眼底。
尚書房裏又如此過了數日,接著第二場第三場的卷子又是呈上,何洛書看完三醜,最後確立了三十篇本房薦卷。
方閱卷官留了個心眼,將三十篇薦卷都看了一遍,卻沒有之前自己的文章。當下他知道了什麽,可是他不敢,一位當紅翰林不是他惹得起的,他還有老婆孩子。
方閱卷官心知,按照會試‘去取在同考,參定高下在主考’的原則,同考官雖無法決定名次,但有罷落卷子的權力。
同考官若是真的不取你,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,除非……除非主考官會去各房搜落卷。
當然這個概率是不高的。
當下何洛書在將林延潮的卷子罷了後,三場文章一並看畢,衙三十張本房薦卷,其中二十是正卷,十是備卷交至聚奎堂裏。
此刻聚奎堂裏,申時行,餘有丁正審閱各房呈送上來的薦卷。
聚奎堂裏,除了正副主考,還有內監視官,提調官作為監督,免得二位考官徇私。
申時行一麵看著卷子,一麵與餘有丁,笑著道:“五柳先生,你看這幾個房官,將自己房裏,幾篇薦卷,簡直是吹得上有,人間無,各個是蘇軾,韓愈複生之才,老夫都替他們臉紅了。”
餘有丁當年告補家,效仿陶淵明,在家門前種五顆柳樹,號五柳莊。故而申時行調侃餘有丁為五柳先生。
餘有丁聽了笑道:“申翁,房師與考生有師生之誼,哪房房師不希望自己一房的考生能奪會元的,故而極力推崇。”
申時行點點頭道:“是啊,故而你我身為總裁的,自是要有把握的分寸。那幾份薦卷你覺得如何?”
餘有丁聽了沉吟了一番道:“無論是理趣,氣格,這幾篇都寫得一絲不苟,都可稱得上是一時之選,這樣的文章好是好矣,隻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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