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沒料到林延潮絲毫沒被他挑撥,反而窺破了張四維打算對潘晟下手這等機密之事。
張泰征佯笑著道:“宗海,哪裏得來消息,潘閣老方才入閣,與家父並無不和之事,宗海怎會猜家父有意對潘閣老下手呢?”
林延潮見張泰征的神色,話語氣,心底更是確信。
於是他也不破,笑著喝一口茶道:“我一時胡言亂語,在這裏給年兄你賠罪了,不要往心底去。”
若林延潮追問也罷了,見他如此篤定,張泰征反而心虛,不由牙齒輕顫,心道難怪爹多次在我麵前誇獎此子,甚至到了有幾分忌憚的地步,與我此人隻能為友不可為敵。
我原先以為隻是爹一貫的心謹慎而已,今日才知爹看人老辣獨到之處。此人心思細密無人可及,又侍奉子,時刻揣摩聖意,眼下爹欲謀大事,切不可得罪了他。
張泰征臉上青一陣白一陣,半響方道:“宗海,若此事當真呢?”
林延潮問道:“此事當真?”
“正是。”張泰征言語也全沒有方才試探時的虛偽。
林延潮不願介入張四維,馮保之間的黨爭。他對於黨爭十分不喜,盡管他熟知將來曆史走向,這場黨爭誰勝誰負一目了然。
但他想為官做事一步步升遷,不願害人來踩著別人身上上位。可為了置身事外,自己就不能存了置身事外之心,一味躲避是絕對躲不過的,與其如此倒不如,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厲害,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。
林延潮沉吟道:“年兄,宮府不和已久,令尊為人謙厚,必有他的苦衷。我知此事不可避免,唯有懇請還是以社稷為重。無論知與不知此事,我都會守口如瓶,兩不偏幫。”
張泰征聞此頓時鬆了一口氣,連忙道:“家父也是一心為了社稷,但怎奈安內必先攘外。宗海兩不偏幫,就是幫了我與家父了,我感激不盡。”
林延潮笑了笑。
當下二人都不再話,張泰征與他人閑聊。
在場同年都看到二人密議,見林延潮始終舉重若輕,張泰征則是一直臉色凝重都是心想,林延潮了得啊,連宰相公子都有求著他的時候。
眾同年聊了一會,這時但聽餘府下人回報言餘有丁已是回府。
眾人都是立即起身迎至門口,但見餘有丁進了院子後,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,待見到眾門生迎了出來,這才有了幾分笑容。
林延潮心知,餘有丁為何不快,閣老之位,雖比吏部左侍郎尊貴,但這隻是明麵上的風光,若是處處被人排擠,受人鉗製,那就算你當了內閣大學士,官居一品,那也隻是別人眼底的風光。
位子坐的舒服不舒服,這如人飲水冷暖自知,若不痛快,甚至還不如一個能掌握生殺大權的七品縣令。
這也是為何張四維要將潘晟趕出內閣的緣故,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!
當夜離去後,林延潮立即密書一封給申時行,給他報信張四維有意對潘晟動手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