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事,楚黨已斥殆盡,仍有朝臣引繩批根,抨擊不止,官員人人自危,懇請約束禦史,予大臣留以體麵。
為了璐王大婚,太後授意子將馮保,以及一係列黨羽的家都抄了。官員們都知太後的私心,欲掙一個大家業留給潞王。
戶部也是實在沒錢了,隻敢太後不要再把手往太倉裏伸的話,至於減少大婚費用提也不敢提。
就算子親自站在太後麵前,也要挨一個耳光。
至於約束禦史,留予張居正一個體麵?
多少二品大員都在你麵前倒下了,滿朝文武都是在那不敢話,你一個六品官卻敢為下先?
這兩件事,任何官員言一事,都是一個死字,林延潮倒好打包一起了。
子斟酌了一下,他不信林延潮這樣不怕死道:“林卿,朕知你素非意氣用事之人,此二事列朝公卿都不敢言一字,這封奏疏所上之後果,你必然心底早已知曉。何人指示你上此奏疏,你如實道來,朕至少可免你之死罪!”
林延潮道:“陛下,昔日汲黯曾言,子置公卿輔弼之臣,寧令從諛承意,陷主於不義乎?吾且已在其位,縱愛身,亦不敢辱朝廷大事!”
子聽到林延潮提及汲黯時眉心一動。
汲黯是漢武帝時有名的諫臣,林延潮在日講時曾與子講過汲黯的事跡,當時子聽了很感動,對林延潮道,以後林卿家要作朕的汲黯啊。
此言猶然在耳。
子不由閉上眼睛,難道林延潮真是一片為朝廷社稷的赤誠之心,故而才冒死上諫。
“臣不敢自比汲黯,但想陛下設三公九卿,意列朝言事。臣雖人微言輕,但見義也不敢後身。列朝公卿不有他們的道理,臣也有臣的道理。臣縱愛其身,也不敢陷陛下於不義。”
子在禦案後端坐了片刻,向張鯨點點頭。
張鯨從林延潮手上將奏章取過。這奏章再度回到子手上。
子但見奏章上寫著。
潞王大婚之費已越六百萬兩,太倉內帑變法十年之積蓄,一夕而空。
悉下之珍奉聖母,具四海之財供潞王,所費黃金高於北鬥,耗下以肥王。
陛下孝太後,然民亦有父母;陛下悌兄弟,而民亦有手足。
皇上為一己孝悌,而奪百姓之孝悌。民困而主不恤,下怨而上不知,一旦下土崩,人盡敵國,時黃金萬貫、明珠千斛,又誰來守之?
林延潮奏章上字字令子心驚膽寒。
子將奏章一推,仔細思索了一陣,忽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,又站起身來,負手走到殿中道:“林卿,朕明白了。”
子自顧地笑了笑,似從中窺見了什麽,沒錯,是朕看破了一切詭計。
“這奏章是不是戶部尚書張學顏讓你上本的?他是張太嶽舊黨,六年前遼東巡按劉台,以門生彈劾座主張太嶽時,遼東巡撫張學顏汙其貪賄,禦史於應昌彈劾之。故而這奏章是張學顏授意你上呈的,借潞王大婚之事所用太費,意在離間朕與太後,借此轉移視聽,阻止朕鏟除朝堂上的奸黨。”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