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爺,你的身子?”
“不妨事。”
展明一駕馬車。
馬車即飛馳起來,林延潮閉目坐在車內養神。
不久後,馬車停下。
陳濟川給林延潮披上厚裳後,林延潮下了馬車。
這地方他以前來過,以往這裏是宰相府邸,門庭若市,馬車不絕。
而今連府門前那匾額都被人取下,也沒有門子仆役在門前侍候,透露出一種蕭條的味道來。
林延潮不由想起了張居正在《答湖廣巡按朱謹吾辭建亭》的書信裏寫到。
……且古之所稱不朽者三,若夫恩寵之隆,閥閱之盛,乃流俗之所豔,非不朽之大業也……
……且盛衰榮瘁,理之常也。時異勢殊,陵穀遷變,高台傾,曲池平,雖吾宅第,且不能守,何有於亭?數十年後,此不過十裏鋪前一接官亭耳,烏睹所謂三詔者乎?此舉比之建坊表宅,尤為無益……
當年湖廣巡按朱謹吾給張居正建三詔亭時,張居正讓就在回信裏,陵穀遷變,高台傾,曲池平,雖吾宅第,且不能守,何有於亭之句。
當時張居正已知自己身後榮辱不保,故而才有此語。
但到了今日,林延潮真見了張府落魄的一幕,卻替這位大明唯一真正之宰相扼腕歎息。
雖門前的封條已是除去,但已無榮華富貴之象。見風使舵,見山就拜本就是人的性,張居正病重時,百官為他打醮祝禱,但眼下張居正一去,這些官員急著撇清不,還有不少落井下石之人。
其實這些手段不一定有用,有的人著急撇清,但事後反而更逃不過。
誰是張黨,誰不是,子一眼看得明白。這一次百官叩闕,申時行,張學顏,許國等官員站出身,來請子停止清算張居正,這也是為了保護自己。
林延潮舉步來至門前,想起以往見張居正時,還需封個五兩銀子的門包,那還隻是通報。而那時宰相管家遊七,在林延潮出詔獄時,已是被拷打至死。
林延潮感歎了會人世滄桑,陳濟川早已上前替自己敲門。
敲了許久,方有一名拿著掃帚的老仆開門,見林延潮道:“這是公子,找……”
林延潮對老仆道:“我乃你府上二老爺,三老爺舊日同僚,昔日受過相爺恩惠,特來看望。”
老仆道:“抱歉,敝府遭此大變,老太夫人臥病在床,兩位老爺也不便見客。”
林延潮道:“那你替我傳話,就是林延潮求見。”
聽到林延潮的名字,老仆渾濁的目光突然一亮,抓住林延潮的手道:“你就是為我家太老爺鳴冤,而下詔獄的狀元公嗎?”
林延潮笑了笑道:“不敢當。”
老仆要對林延潮行大禮,但猶豫了下還是停住,向林延潮道:“狀元公稍侯,人先通稟兩位老爺。”
老仆走後不久,就見一身素服的張嗣修,張懋修二人前來。
張嗣修,張懋修二人在刑部牢關了近月,氣色不佳,臉上還落著好幾處傷痕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