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同知宅旁的知府宅裏。
知府蘇嚴正在喝茶,下人見他回宅,臉色難看,都甚怖之,無人敢接近室內。
讓師爺,湯師爺侍奉在旁,這湯師爺白日沒出現,一直在簽押房裏處理公文。湯師爺與整日狐假虎威,到處仗勢欺人的讓師爺不同,此人為人低調,平日不輕易出麵,但智謀了得,對官場之事極為熟練。
讓師爺道:“東翁息怒,這林三元如此不知好歹,以後慢慢整治他就是了。”
蘇嚴冷笑一聲道:“吾何嚐動怒,汝等真以為我故意不給林宗海麵子?此中吾自有道理。”
讓師爺道:“懇請東翁示下。”
“我方杖斃的七名吏員,呂乾健與商丘官吏上下必是腹誹於我。這時我若不以百姓相抵,他們必怨懟我不一碗水端平。所以我聽了林宗海之勸,呂乾健必然怨我。”
讓師爺露出恍然之色道:“東翁,慮事周全,林宗海此舉差點令東翁得罪呂乾健,實在可氣。”
蘇嚴續道:“不過今日之事也試出林宗海有幾斤幾兩。”
“那東翁以為林三元如何?”
蘇嚴沉吟道:“此人年少得誌,故而外麵無論掩飾再如何好,但其實鋒芒極盛,早晚必定傷人。吾本以為他這一次被貶離京,會有所收斂,哪知……”
“由今日之事看出,此人遲早必與本府有衝突。林宗海功名心如此之盛,恐怕將來有朝一日,他會蹬著本府肩膀往上爬,拿我當進身之階。”
讓師爺在旁笑著道:“東翁多慮,林宗海再如何了得,觸怒子,失了聖眷,豈有東山再起之日。”
“這幾年來,東翁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,以往管河工的張同知,此番不是被貶至煙瘴之地,連河道衙門都保不住。還有原來分守道劉參政,在大計之事上為難東翁。但東翁一本參上按察司,令他調離了河南。”
蘇嚴掃了一讓師爺道:“不是忌憚他,但此子乃申吳縣門生,看在申公份上,我不好為難他,免得他人我以大欺。”
讓師爺道:“那簡單,府台大人也不必親自出手。他林三元不是倡事功嗎?那就將河工那爛攤子丟給他。”
“他要興河工要征民役,下麵百姓不從,要錢,咱們卡著他,調動官兵,他沒這個權,上麵來人視察,讓他自己去打點。”
“到了開春凍土一化,河工之事不起,不要東翁話,河道衙門,分守道那邊就不會放過他。到時林三元就知道東翁的厲害了,還不得覥著臉來求東翁,到時還不是隨東翁拿捏,要方就方,要圓就圓。”
蘇嚴微微點頭,他心底也是如此想的,於是向一直不話的湯師爺問道:“湯翁以為如何?”
湯師爺斟酌道:“吾以為讓兄所言極是,但吾有兩點可慮。”
蘇嚴道:“湯翁請。”
湯師爺道:“一,眼下監察禦史在本境被殺,此事雖不是我們幹的,但瓜田李下總有嫌疑。就在這時,子突然將林三元外放,到歸德府任親民官,這令老夫隱隱有幾分心底不舒服。”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