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應役,雇役該給多少就給他們多少,不可以克扣,夥食也要給好,錢不夠本府可以再撥。切記疏通賈魯河乃惠及百姓,要讓百姓從中得利,不要變好事為壞事。”
李知縣不由誠惶誠恐,但隨即想到有了錢糧,自己這知縣腰杆子就硬,如此在地方就能站住腳了。
“下午去老河口。”
李知縣訝異問道:“不知府台去老河口作什麽?”
林延潮道:“本府此來,還有一事就是給司禮監的陳矩陳公公,刻石立碑。老河口既能望到賈魯河,又是行人來往之處,故而本府打算把碑立在這裏。”
李知縣聽林延潮要給一名宦官立碑,歌功頌德,頓時驚訝的嘴巴都合不攏。
這樣的事,連他一個監生出身的官員都是不齒為之,又何況林延潮進士出身,任過清流的官員。
林延潮道:“此事你要用心,碑石刻成。你要立即拓寫一份,快馬送至本府手上。”
李知縣立即稱是。
老河口裏。
林延潮親自操辦立碑此事,簡直不亞於疏通賈魯河般上心。
而孫承宗全程在旁看著,臉不知什麽時候已是黑了。
當日林延潮回到驛站歇息,一邊洗腳,一邊與丘明山談話,這時外頭稟告:“孫師爺求見。”
林延潮想了想當下道:“讓他進來。”
林延潮抹幹了腳,孫承宗正好入內。
“稚繩,這麽晚了有什麽要事?”
孫承宗聽了有幾分猶豫,但最後仍是道:“東翁,孫某有一句話不吐不快。”
然後孫承宗目視丘明山,讓他離去,但見丘明山卻好整以暇低坐著,完全當作沒看到。
“吧。”林延潮穿上了鞋,端坐椅上。
孫承宗見丘明山不走,當下咬了咬牙道:“敢問東翁署裏河工銀夠嗎?”
林延潮笑著道:“你是我師爺,署裏銀子多少你不是最清楚嗎?”
孫承宗道:“疏通賈魯河,我們一共到賬十萬兩銀子,就算河工署還有餘銀,但今年修堤任務很重,去年賣了淤田剩下的銀子,滿打滿算,也是勉強著用。”
“但是東翁為何大筆一揮,批了一萬兩銀子給一名中官用以刻碑立石?”
林延潮問道:“稚繩,你是反對我刻這碑,還是反對我巴結中官。”
“承宗不敢言巴結二字,東翁身居高位,行事都有考量。但是這一萬兩銀子,也是百姓之錢,下官記得東翁過要將每一兩銀子,每一文錢都用在老百姓的身上。”
“一萬兩銀子足夠今日東翁去過的養濟院二十年之用。府裏孤老尚未溫飽,反而用這錢用在一名中官身上,此承宗不明。”
孫承宗邊一旁的丘明山邊冷笑。丘明山與孫承宗素來不和,這在林延潮幕中是誰也都知道的事,眼下丘明山如此令孫承宗實在是憤怒。
林延潮道:“我明白了,稚繩的意思是這筆錢應該我自己出,不可假手老百姓。”
孫承宗道:“東翁,承宗並非此意,不,承宗還想,為中官刻石立碑為我儒者不齒,敢問東翁可想過自己的名聲否?”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