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公子此刻大吃一驚,這‘正己率屬’四字是馬自強任禮部尚書時子賜的字,至今乃是高掛在他同州老宅的正堂上,此人怎麽知道的如此清楚。
“你怎麽知道此事?知道這率己正人?莫非你見過我叔父?”
林延潮淡淡地道:“文莊公是萬曆六年病故,那時我還在讀書,無緣一見。”
那時我還在讀書?那現在?
馬公子額上冷汗滴落,嘴上硬道:“依你這麽你倒是見過張文毅公了?”
起張四維,林延潮何止見過,交道還打得不少。
林延潮看了馬公子一眼,但見對方身子已是微微發顫,當即搖頭道:“見過未見過,你都是不信,不提也罷。”
馬公子見林延潮樣子,頓時覺得毛骨悚然,他這一刻才知道自己錯了,實在是錯得厲害。
“在下之前實在是得罪,還請兄台見諒,今日之事一筆勾銷。”
眾人都是鬆了口氣,林延潮卻反問道:“是嗎?就這麽算了?”
馬公子心想自己被你白打了還不行嗎?
馬公子當即道:“在下知錯了,不知足下可否給文毅公的大公子一個麵子?”
“哦?”
“大公子現任南戶部員外郎,明日會來本府裏,他平日對在下十分關照,看在他的麵子上,懇請足下給我一個上門請罪的機會。”
林延潮心知他的是張四維的大公子張泰征,張泰征是他同年,既是如此自己也不好太為難此人。
林延潮道:“好吧,此事罷了,但上門請罪就不必了。”
馬公子頓時露出一個失望的神色,連張泰征的麵子也不管用嗎?此人現在就是馬家的大腿啊。
林延潮向張墨祟道:“既是馬公子撤訴,不知我可否走了。”
李墨祟哪裏敢攔當即道:“當然足下隨時可以走,請讓本官送一送足下。”
縣衙裏的人看了這一幕,都是不敢置信,林延潮到底什麽來頭,居然能令知縣相送。
但見林延潮卻是沒有絲毫不妥,與家人一並離開了縣衙。
到了縣衙大門前,李墨祟一臉忐忑,林延潮回頭看向對方然後道:“臨別之際,贈你一句詩‘一味黑時猶有骨,十分紅處便成灰’。”
李墨祟聽了滿臉羞愧道:“請教足下這是何意?”
林延潮道:“此詩得是黑炭,未入火爐時猶有幾分骨氣,但燒紅了卻成了灰,做官也是如此,不能官當了越久越沒了當初的骨氣。”
李墨祟聽了渾身上下一顫,林延潮這一句話實叫他湧起了內心深處的慚愧,任官的種種之事過了一遍心頭。
李墨祟當即向林延潮長長一揖,跟在身後的馬公子臉色更是難看。
林延潮點點頭,此刻已是黑了,李墨祟當即吩咐派人護送林延潮。
林延潮也沒有拒絕,直接讓他們送到了自己下榻的梅家別院,到了地頭方讓他們回去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