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沒有劉宗周,但有兩三人,林延潮將他們文章反複看了一遍,不僅點撥了幾句,還稱讚了幾句。
這令場中所有人都露出羨慕之色。
這就是終南捷徑了,若他們有朝一日能名列史冊,那麽傳記裏肯定會有一句如‘為禮部尚書林延潮器之’,‘譽其非池中之物’等等類似的話。
就如張居正年少時,為顧璘讚了一句‘可當腰玉’。
當然這必須在許孚遠,管誌道的引薦下,當然也不用想得如何黑暗,其人無真才實學,林延潮也不會閉著眼睛信口開河,就算樂於提攜後進,也不能毀了自己名聲。
許孚遠手撫著這得青眼得學生背,對林延潮著意介紹道:“此子名叫張舜典,乃吾督學陝西時所取的學生,其伯父曾經任過福州府的學正,也算與大宗伯很有淵源了。”
林延潮笑著道:“哦,竟有此事,不知是令伯父高姓大名?”
張舜典通報了後,林延潮點點頭道:“原來如此,久仰大名。”
張舜典後其餘兩名學生也是如此介紹,比如他們的親戚,師長在哪裏哪裏做過官,哪一年中了進士,反正在官場上如同案,同年,同鄉,故舊,同谘的關係都能攀得上。
如此關係就自然而然近了一步,否則貿然提起林延潮隻能嗬嗬了。
經此一番,眾人赴宴。
府裏宴廳一共擺了三桌宴席,廳外另擺了兩桌,林延潮自坐了主位,同席之中都是官員,唯獨管誌道已經致仕。
他倒是自嘲道,當官有什麽爽快的,倒不如盛夏時喝一碗酸梅湯的痛快。
席間眾人談得還是儒家,再聊起論戰時,管誌道,許孚遠雖是名儒,但談及學問大本還是起了勝負之心。
他們在席上又爭了幾句,管誌道也是氣在頭上,當即問:“這一次論戰,不知大宗伯以為何人勝之?”
林延潮笑了笑道:“常言道武無第二,文無第一,幾位論戰優勝豈能由我能下定論?但若是二位要我心許何人?那麽我早已與學生們過了,在吾諸位同年之中,顧叔時之學問我是甘拜下風的!”
聽了林延潮此言,許孚遠,管誌道都是吃了一驚。林延潮三元及第後,隱隱有當今文宗誌稱,若從他口中稱學問在顧憲成之下,實在令人難以置信。
見許孚遠,管誌道二人的神情,孫承宗,方從哲感歎二人之不明底細,這不過是林延潮日常誇顧憲成的環節罷了,他們都習慣了。
許孚遠仕途上一路蒙鄒元標提拔,同時與顧憲成交往也很深。眼下他聽林延潮如此稱讚顧憲成,深感林延潮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君子。
至於他的學生們當然也是如此認為的。
但是許孚遠不會把心底話出,反而出聲質疑道:“叔時兄在論戰裏提及心學,事功學,將本體與功夫分作兩個,不能合一。”
“致知在於格物,物格而後知至,正是大學之言,在下想一聞大宗伯的高見?”
林延潮笑了笑,這也是顧憲成論戰中最犀利的一點,用這一點來指責心學,事功學理論脫離實際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