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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變局(2/5)

作者:幸福來敲門字數:29370更新時間:2020-05-18 02:55:20

    方從哲肅然道:“對於這些言行不一的人,世故迎合之士,當整肅以正學風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師相如何打算?”

    林延潮撫須道:“不少學發軔於初心,以利他為名,實以利己為本,但倒過來利己為名,可以收利他之效嗎?那些蠅營狗苟的讀書人,以聖賢書為名,去謀一己私利,我等當怎麽辦?也讓他收入事功學派門牆之下嗎?”

    “那本輔在這裏一句,這樣的人越多越好。”

    三位門生都是露出思索之事。

    林延潮道:“昔日吾業師曾告訴我,讀書人為大官有何不好?若是胸懷下,一心為蒼生謀福祉,如此官越大越好。”

    “而吾身為宰相是否也以此用人?不然也,當初本輔以下之大義為百姓之利,言事功之學,而不事利之學,並不是因當今儒者諱言一個利字,而以事功為名。”

    “事利事功都是論跡不論心,但又是不同。朝廷以錢穀為考成,此為事利,以通商惠工為考成,此為事功。任何蠅營狗苟之輩,若求仕途,不能事功,那怕胸懷下,一心為蒼生謀得再好也是無用。若真是政績卓著之官員,朝廷會升他的官,但他如何想的朝廷卻不會問。”

    三位門生都是深以為然,然後默默記下。

    “師相,太子自去歲成婚後,與太子妃不太和睦,後宮裏請從民間選淑媛充實左右,其中一位王姓宮女,李姓宮女尤為得寵。”

    林延潮聽了心想,太子與他老爹都一個脾氣,對於正宮都不喜歡。

    林延潮問道:“王,李二位宮女可有背景?”

    “這兩位都是宮裏挑選,王姓宮女是陳矩推舉的尚可,而這李姓宮女卻是掌印田義推舉,聽聞背後是奉了皇貴妃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林延潮點零頭,孫承宗又道:“學生不該打聽太子私事,但此又事關鄭貴妃,卻不得不多幾個心眼,這李姓宮女自得太子恩寵後,在太子宮中擅作威福!”

    林延潮聽了眉頭一皺。

    皇太子去年冊封後,子將太子的護衛,儀仗,儀製一律全無,還免去了他告奉先殿,朝謁兩宮太後的典儀。太子不受寵連同恭妃也是如此,宮中凡有典禮時,皇後最尊,其次鄭貴妃,其餘嬪妃都不能與她們並列,眼下太子都登基,王恭妃的待遇還是與普通嬪妃一樣。

    子一再縱容鄭貴妃,還打壓太子,但偏偏又以太子名義向戶部要這個要那個,幾乎與勒索無二。

    大臣們多有不滿,但林延潮還得安撫戶部,順著子的意思一一給了。

    孫承宗擔心林延潮認為太子是不明是非之人,於是又道:“所幸太子資聰穎,一日講官講巧言亂德一章,其中言‘以非為是,以是為非’,講官又問太子何為亂德,太子言‘顛倒是非’,眾講官退下後,皆言此為聖明縱。”

    林延潮讚許地點零頭,但他也知孫承宗等講官,純把沒有當作有的來講。太子資如何,大家心知肚明。

    當年有一次宮中失火,穆宗皇帝驚慌不已。當時子在他旁邊拉著他的袖子道,宮裏突然失火,不定有奸人作亂,父皇不可處於火光明處,不如暫且藏於暗處。

    穆宗接受了他的意見。

    子不過七八歲年紀竟有此見識,卻從來也沒聽聞哪個文官大書特書。倒是太子稍有長處,孫承宗等文官恨不得傳個人人皆知。

    孫承宗看林延潮的臉色稍緩,又道:“這李宮女專擅,太子不是不知,但怎奈對方是皇貴妃的人,而且太子母妃性命還在皇貴妃之手。師相眼下福王也已大婚,卻仍留居宮裏,若再放任皇貴妃如此,恐怕太子危矣。師相身為首臣,在此事上不可不勸,否則百官恐生議論。”

    林延潮看了孫承宗一眼,他現在也給自己來這一套。

    林延潮緩緩道:“稚繩,你的意思是勸本輔出言,效仿當初令潞王就藩之事,也使福王就藩之國?”

    “但是太子眼下境遇如何?聖明如子難道不知嗎?你子專寵於皇貴妃,但十幾年前有一內臣名為史賓,以善書能詩文,知名於內廷,其人已已貴顯,並著蟒袍侍禦前已久。一日,文書房缺員,子偶指史賓可補此缺,當時皇貴妃在旁力讚之。”

    “結果子震怒,笞史賓一百,並逐之南京,當時皇貴妃伏於殿外,跪了一夜才釋子之怒。而這史賓直到去年才召還回朝。由此事可知,你要本輔現在幫太子就是害了太子。”

    孫承宗被斥,臉上不由青一陣白一陣。

    一旁方從哲,李廷機都是眼觀鼻鼻觀心,不敢話。

    “師相,是學生錯了。”孫承宗向林延潮道歉。

    方從哲,李廷機對視一眼,以往孫承宗常與林延潮爭辯,但自為林延潮回朝,卻恭敬多了。

    其實林延潮心知孫承宗得有道理,這時候滿朝官員心都在太子身上,林延潮身為首臣,在這個時候若不為太子話,那麽官員們必將矛頭都對準他。

    若林延潮從於清議輿論,勢必上疏拉太子一把,但此舉在子眼底等於站隊太子。

    林延潮若不願變法,可以站隊太子,但若要握住權柄就必須順從子的意思。

    眾人離去後。

    萬曆二十九年初,朝廷出了一件大事,工部都給事中王德完彈劾次輔林延潮。

    果真如林延潮意料的那樣,官員們將矛頭對準了自己。

    王德完了幾件事。

    一件事是乾清宮重建後,子自搬回此宮以後與皇後沒有同住此宮,反而與鄭貴妃日日住在啟祥宮鄭

    皇後不僅一人獨居乾清宮裏,而且膳食服禦都是減半,皇後因此抑鬱成疾。

    子如此薄待皇後,首臣林延潮卻不知規勸。

    另一事,王德完言朝廷三大征用了近千萬兩白銀,然後今皇太子及諸皇子冊封、冠婚至今已用了九百多萬兩,冗費如此。林延潮在閣輔政,不知規勸,反而一意縱容子。

    其三事,林延潮為相雖有救時之名,然而剛愎自用,不能容人,如兵部尚書石星,文淵閣大學士沈一貫先後與之不和而去。

    林延潮看了奏章簡直無語,子和皇後不住一起,關自己什麽事,自己還能管皇帝家事。

    至於給錢皇帝,他也無可奈何。要變法就必須皇帝支持,要支持就要給錢。張居正不還拿了五百萬兩交好李太後。

    最後不能容裙是真的。

    林延潮記得這幾點都是官員們當年批評張居正的,現在用到自己身上了。

    但他知道王德完此疏一上,朝野上下罵聲一片,但也有不少官員讚成。

    眼下國事已有好轉,雖不掩己救時之功,然大權獨攬,令官員們想起當年張居正專政之患。

    禦史彈劾,按慣例即便林延潮身為宰相也要上疏辭官引避。

    而這時候鄒元標,趙南星,顧憲成於東林書院發聲,請林延潮請子廢除礦稅,以為規勸子之用。

    三君子雖沒有直言林延潮不是,但在王德完彈劾林延潮後發聲,其用意耐人尋味。

    而這時沈鯉正好從歸德抵至京師。

    張居正為首輔時,為子選了六位日講官,當時分別是丁士美,何洛文、陳經邦、許國、申時行,王家屏。其中申時行是六位日講官資曆最淺的。

    而沈鯉呢?

    在子為太子時,就作為潛邸講官。

    潛邸講官與登基後講官是大大不一樣的。

    因此連申時行的資曆遠不如沈鯉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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