困在那樣一方天地裏,進得去,出不來。
他永遠不會忘記,他趕到精神病院想要帶她離開,可媽媽卻抓著他的手,哭著說,“赫琛,你讓媽媽住在這裏,我怎樣都沒關係,可是你們不能有事。你不能放手,你不要以為你不要江家的產業他們就會放過我們,你弟弟妹妹還小,以後要怎麽辦?”
以後要怎麽辦呢?
他隻知道,他一旦點了頭,就再無回頭的路可以走。
媽媽把自己關進精神病院,他們兄妹便成了她手裏股權的唯一處置者。
他一天處理不好江家方方麵麵的事情,媽媽就一天不能走出那個牢籠。
……
車子停下時候,顧冬凝已是滿眼的淚,順著臉頰流下來,無聲無息。
江赫琛伸手把音樂關了,他眼底一片深沉的黑,不是想讓她哭才放這個音樂,本來是想著這首曲子的節奏能夠讓她稍微睡一會兒,可他到底忘了有時候情緒的累積不一定會因為什麽東西而徹底崩盤。
手指輕觸她臉上的淚痕,男人嗓音暗啞,“不是說喜歡聽,怎麽哭了?”
細細的啜泣從嗓子裏冒出來,漸漸的不可抑製,顧冬凝有些控製不住,這兩年來,她從未在他麵前這樣放肆的哭過,可她現在竟然不想再忍下去。
她雙手捂著臉哭得不可遏製,那種傷心和痛苦,在她心底壓抑了好久。
他攬住她的肩頭,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了個徹底。
男人眉心緊蹙,眼底的暗沉如最洶湧的深海,他掌心輕拍她顫抖的厲害的肩膀,想讓她哭出來,又不想讓她太痛快,這種矛盾的心情,壓迫的他幾欲癲狂。
這兩年,她一直據他於千裏之外,再找不回曾經的半點溫情。
別說是哭了,連跟他正常說句話都難。可現在她在他懷裏哭得這樣徹底,江赫琛內心更是不平靜,他太了解顧冬凝,依著她的性子,除非她釋然,不然她寧可死死憋悶在心裏都不會發泄出來。
可當她釋然時候,她就再不會回頭看來時的路。
他輕拍她的肩膀,聲音卻仿似從山穀中慢慢浮出來一樣輕飄,“冬凝,我寧可你怨恨我一輩子,也不想你不恨我。”
他突然非常不想她釋然,她愈是難受,愈是抗拒他,那最起碼說明,他還在她心裏呆著,根深蒂固。
顧冬凝細細的抽噎,如果她能恨他倒還好,可她其實知道,她的所謂的恨不過是支撐自己走下去的力量,不過是想讓自己的負罪感輕一點。
可是,她真的,沒有資格怨恨他。
等情緒徹底釋放完已是許久,江赫琛肩頭的衣服都被淚水打濕了,顧冬凝揉著眼睛有些不好意思,這麽發泄過後突然覺得輕鬆了很多。
她眼睛通紅通紅的,顧冬凝皺了皺小鼻子,伸手柔柔自己腫的厲害的眼皮子,這一係列的小動作,卻讓江赫琛一瞬間仿佛回到了以前。
她受了委屈,也就這樣抱著他哭的歇斯底裏。
哭完了,就這樣皺皺鼻子說,“我沒事了,垃圾全倒出來了。”
男人看著她,一雙眼睛深邃暗沉,他喜歡的就是她這份天真爽快,哪怕像他們這樣生在豪門,這樣的性子真的要不得,太容易吃虧。
可也就是因為這樣,她這樣的性子倒是愈發顯得難能可貴,直爽,誠實,善良。他小心翼翼的嗬護,希望她能一直這樣下去,按照她喜歡的樣子這樣走下去。
他不需要她複雜,更不需要她算計,他隻要她開心快樂,他看著她也會開心,那些所有的不痛快好似都會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消失無蹤。
可現在,她居然跟他說,謝謝。
顧冬凝有些不好意思,她想說點什麽轉移注意力,可想了半天沒想到妥帖的詞兒,隻好嚅囁說了聲,“謝謝你,赫琛哥。”
男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,他伸手打開車門,聲音很沉,“下車!”
看這樣子,像是有些生氣,顧冬凝想不明白,索性不再想。
她跟著下車,舉目望過去才發現這地方竟然是他們約定好要來旅遊的地方。
深秋的季節,偌大的濕地公園隻有寥寥數人。
江赫琛伸手去牽她的手,顧冬凝本能的想要躲避,他們之間畢竟不是以前,可是男人強硬卻固執的牽住她的手,不給她掙脫的機會,也不予解釋。
就那麽沉默著,牽住她的手,沿著路慢慢走。
顧冬凝嚐試抽了幾次都沒成功,男人走在她前麵一點,她抬起臉就看到他輪廓堅毅的線條,他今兒穿了件黑色的長款風衣,衣擺在深秋微起的涼風裏瑟瑟的抖。
那麽寂寞荒涼的姿勢,竟然讓她心髒陣陣的疼痛。
她忍著又要掉下來的淚,完全沒有心思看周圍的風景,隻垂著頭,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,一步一步仿似要走到天荒地老。
如果這世上隻有他們兩個人該有多好,她一定陪著他,走到永遠,一直一直走下去。
可顧冬凝這麽明白的知道,不可能了,再也不可能了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