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過，我不怪他們。”
“事實上，我活的時候，也害怕鬼怪，討厭鬼怪。化鬼之初，我仍然極端嫌棄自己的鬼魂新身，對我哥哥哭哭啼啼，我寧願渾渾噩噩魂歸陰間，也不想變作一頭害人的惡鬼。”
李鳳瑤頓了頓，繼續：“哥哥卻勸我，世間誠然有惡鬼害人，但鬼怪從來都不可惡。不是‘人有好人壞人，鬼也有好鬼壞鬼’那種敷衍的解釋，而是我們鬼怪生來正義”
“因為每一隻鬼怪，都源自怨念所化。”
“鬼怪必起於怨念。”
“先有世間種種不公，先有世間種種冤屈，我們這些被羞辱被傷害的弱者，才能感動地，得到地垂青，以鬼魂之身再活一次。冤屈是因，鬼怪是果。惡人行惡製造冤屈，怨念憑地垂青化作鬼怪，而後攜帶生前的怨念向惡人複仇——這是因果報應。”
“鬼怪生來正義。”
“老爺準許我們再活一次，就是為了製裁那些黑心惡人。我們鬼怪，是清掃世間垃圾的掃帚，是替行道、懲惡揚善的利劍。”
“就像我哥哥的：至怨，莫過於鬼怪；至善，莫過於鬼怪。”
李鳳瑤慷慨激昂嘮叨一大段之後，情緒複又低落：“鬼怪誌在複仇，我們隻會複仇害我們性命的惡人。我們鬼怪是至怨至善的可憐人，即使所謂的惡鬼，也隻是肆意擴大了複仇範圍而已。況且惡鬼其實很少，真正意義上無緣無故害人的惡鬼更少。我們明明隻殺惡人，世人為何害怕我們、仇視我們呢？”
“我一直想不明白。”
“後來，哥哥告訴我，這是人性的自私。”
“俗話，不做虧心事，不怕鬼敲門。這句話起來容易，但有多少人能夠做到呢？人非聖賢，孰能無過，大家內心深處多多少少都會藏有齷齪，或者嫉妒別人成就，趁其落水時丟下石塊；或者看見別人遇到危險，卻冷漠地見死不救，等等。誰知道這些人死後不會化作冤魂，然後半夜敲門報複你呢？”
“因為做過虧心事，因為心中藏有齷齪，甚至因為自己曾經直接或間接害過人，世人即使曉得鬼怪是因果報應、是複仇之劍，他們也會因為自己的醜陋而害怕我們。再加上世間的確有一些惡鬼肆無忌憚害人，一些人刻意抓住這些事例狠狠宣傳，或者像陳彥琅那樣把寧津陳氏的惡行推到我身上，鬼怪才漸漸被世人汙名化。”
“可是，鬼怪的本質不會變的。”
“鬼怪從始至終都是蒼賜給民懲戒惡人的利劍。”
“不管世人如何看我，我隻要牢記蒼賦予我們鬼怪的使命，我就是一條好鬼。”
“永遠是一條好鬼。”
到最後，李鳳瑤已經近乎自言自語了。
賀路千理解李鳳瑤的嘮叨。
李鳳瑤剛才闡述鬼怪、佛道官、俠客等三種體係共存時，似有意似無意地了鬼怪輔助殺人的後果。雖然李鳳瑤今夜僅僅貢獻了兩個幻術，但是道苛刻，賀路千砍殺分舵主、錦衣中年乙乃至院外二十一條人命的因果，都會間接傳導給李鳳瑤一部分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