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的纏綿常常都會在夜深時掠過腦海,秦弈知道自己不是忘情人,他忘不掉,那是初戀。
說穿了,他告別南離尋道,還有一重意味是為了可以保護她。
而不是為了離開她。
此時沒有流蘇,沒有青君,沒有明河,修行到了現在,驀然回首,竟是孑然一身。
秦弈搖搖頭,忽然失笑。
離開洞府,登上了自己的峰頂,發現已是黃昏。登高遠眺,看斜陽細雨之中的蒼茫群山,能讓自己的心情開闊一些。
他坐在崖邊,取出了玉笛,輕輕吹奏了一曲。
沒有成法,隻是心情的體現,隨性的表達,吹著吹著便自成曲調,成了一首全新的曲子。
仙家之技便是如此,能讓一個在一月之前根本不懂音樂的人,忽然就成了音樂家。
“說是過客,其實你是一個情感很豐富的人。”身後傳來居雲岫的聲音。
秦弈笛聲忽止,淡淡道:“師姐今天不睡覺嗎?”
“剛睡醒,聽見有情之音,心有所感。不意我宗還真能有以樂言心者。”居雲岫坐在他身邊,有些好奇地偏頭看他:“這是和誰小別呢?”
秦弈知道曲調體現的意味瞞不過居雲岫這種真懂行的,隻能道:“想起短暫分別的友人,也想起故國戀人。”
“你有戀人?”居雲岫自動忽略了友人,抓住了重點:“為何不做道侶,常伴身邊?”
秦弈出神地看著遠山:“她有她的責任,重於道。”
“那你呢?為何不陪在她身邊?”
“我也有我的責任。”秦弈道:“當我求道有成,我會回去的。”
“哪怕百年之後,她已白發蒼蒼?”居雲岫歎了口氣:“何如神仙眷侶,百年江湖。”
秦弈沉默片刻,慢慢道:“我,無需百年。”
居雲岫好奇地看了他一陣,忽然笑了:“真是快,一個多月的時間,初入琴心,到琴心四層,我居然感覺不出虛浮感,依然很踏實。”
秦弈道:“是師姐之道,合了我的修行,故而突飛猛進。”
居雲岫點點頭,又道:“我隻傳了你笛技,未傳戰法。今日恰好說到此處,我傳你幾支曲子,用以作戰。”
說著又要一指點過來,秦弈忽然道:“說了手把手的。”
居雲岫纖指停住,似笑非笑地看著他:“你真要挑惹我?”
秦弈還沒回答,她又自己笑道:“罷了,不過一個寂寞人。”
秦弈奇道:“看來你很了解。”
居雲岫笑笑不答。
連璧肯來同寂寞,不過一樣的人罷了。
居雲岫纖手一翻,手中忽然出現一張七弦琴:“我彈,你聽,等到學會了,你我相和,可好?”
秦弈笑道:“你確定我能知你音嗎?期許別太高了……”
居雲岫微微一笑:“想讓我手把手,這便是第一道門檻,看你行不行了。”
琴音悠悠而起,群鳥盤旋,相和而鳴,高山流水,在夕陽之中淅瀝回響。
琴聲之中不知何時響起了一縷笛音,猶如流水之中忽然添加了山風拂過,有落花浮水,緩緩飄零。
洞邊矮鬆化作清風明月兩童子,抬頭看向山巔,低聲讚歎:“真琴瑟相合,知音難覓。”
這一宗文人騷客,連大頭童子都是文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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