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秦弈也會畫畫的。
符籙和畫畫,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是一樣的,基本功的需求就不提了,就連繪畫到了深處所需的“畫神”,都一樣。
隻不過繪畫體現的是具體畫麵,符籙體現的是抽象的道紋。
抽象畫?
有點那意思,但不全是。
就像是“門”上的花紋一樣,那是天道顯形,裏麵蘊含了大道萬千,你沒法直觀地從紋路上得到什麽具體意思,需要悟,而每個人所悟又有可能不同。
悟還算簡單,是學習。而把虛無的法則體現為紋理,是輸出。
這就更難了許多。
道紋、大道法則,這種東西說來太虛玄,是很難盡述的。當把這種無法表述的東西,以紋理鐫刻,那要怎麽表述出來?當然看似就是亂七八糟。
一般情況,人們看不懂,都會覺得醜不拉幾的,“鬼畫符”的俗語就是膈應這個的。
但安安雖然看不懂秦弈畫的啥,卻覺得很漂亮。
直觀的第一感受就是直透靈魂的美。
大道之則當然是美的,符合任何人靈魂深處的審美。
“門”之所以會“固執”地把周圍的事物變成它理想中的形態,那就是因為眾妙之門是大道顯形,被動地在傳輸大道之美。
連秦弈的動作都很美,行雲流水的飄逸,仿佛筆下正在揮灑乾坤。
秦弈也發現,畫道修行對這種事真的有幫助。
人們腦中總是能有很多畫麵,但落筆就成了塗鴉。畫道的基礎就是讓你腦中的東西在筆端呈現出來,形象畫也好,抽象畫也好,本質都是為了這個意義。
流蘇把相關的道則輸送到他腦海中,他要怎麽把這個道則體現成符籙?
一般人根本達不成,知道與呈現出來,是兩回事。
畫道的修行,使他能夠達成這一點。
秦弈收筆。
用來試水的符紙光芒大盛,玄奧的法紋交相勾連,猶如龍蛇遊過,冥河水波粼粼,鳳凰羽間彩紋,菩提樹幹虯結,共同構造成了難言的紋路。
安安清晰地體會出其中的意象,內鎮心魔,外禦天魔,謹守靈台神光,不滅靈性之本。
符籙鐫紋:鎮魔法則。
區區低級符紙,竟給人一種大道之初的莽荒意象。
秦弈掂著這張符紙,出神地看了一陣,低聲道:“不知魔主是否想得到,我們能有如此法則運用。若是想不到,那這就是我們的製勝之機,不僅可自守,還可以……封魔。”
安安忍不住道:“可以攻擊?”
“有機會的話,可以……或許一個小孩子無意將符籙帖在魔主背後,都可能讓它吃不了兜著走,這就是天道相克。”
安安心中很是震驚,這法則哪來的?小幽靈自帶?
它怎麽什麽都會?
這就算了,反正那臭幽靈來曆神秘。倒是先生,怎麽能如此輕易地吃透運用?這不光是畫道的問題吧?
一般人要理解領悟法則都不是這麽一朝一夕,何況徹底吃透,再通過畫道呈現出來?
若說那小幽靈是遠古大能,那先生是誰?
仿佛無所不可知的流蘇,仿佛無所不可為的秦弈。
身沐冥河,斜倚鳳翼。
當這夥人擰成了一股繩,於是群魔退避,再無侵襲。
秦弈抬頭看著天花板,想了好一陣子,低聲道:“畫道和符籙,共通如此……師姐的畫界之中,是否可以用這種方法補充道則?如果可以,那麽師姐的無相之道,可能就在這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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