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凶狠,崔稚看得心下一顫,立時威脅道:“我知道高矮生是誰,我知道你們大夫人想知道的所有!不許動我和我的狗!”
然而那人根本不為所動,指骨攥得劈啪作響,另外兩個人也覺得不對了,一個喊著“哥”,另一個道:“夫人要的可是活口!”
那人陰笑一聲,“自然是活口!怎麽活就是我了算了!”
話音一落,他揚起大掌就要朝崔稚打來,那粗糲的手掌能蓋住崔稚一張臉,她知道自己此時什麽都沒用了,這人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,而墨寶也救不了她了。
掌風已經逼近她散亂的頭發,崔稚默默在心裏記下,咬住了牙。
就在此時,忽的有利箭破空的聲音傳來!
崔稚隻覺麵前有疾風掠過,接著那發了瘋的人一聲痛呼響在耳邊。與此同時,又是兩聲破空的聲音。三個抓她的歹人,全部應聲倒下。
崔稚驚詫地回過頭去,看見幾丈遠的林子裏,半樹高的黑衣老頭手裏提著弓箭,走了過來
*
抱著昏過去的墨寶,崔稚眼裏劈裏啪啦往下掉,“我該一上來就跟他們談判,不該跑的,這樣墨寶就不會挨打了,就不會傷這麽重了我真笨我真笨”
西山餘停下了腳步,向後看去。
丫頭跟在他身後,滿臉哭得髒兮兮,兩條褲管全都磕破,兩條腿走得顫顫巍巍,被樹根一絆,踉蹌了一下,險些摔倒。
西山餘皺了眉。
“這三個歹人,有什麽可談的?就算談成了,他們抓了你,難道會放走你的狗?還不是照樣把狗處理了。”
他了這話,見丫頭抱著狗一愣,然後撅著嘴強道:“我會讓他們不要弄墨寶!”
“你讓他們不弄,他們就不弄了?跟歹人講道理有用,官府還年年出兵清匪清寇作甚?”
丫頭被他問得張口結舌,轉瞬哭得更厲害了,一雙大眼睛好似泉眼,咕嚕嚕冒著眼淚,偏偏也不用手拭淚,哭著哭著將臉埋在狗身上,越發哭得凶了。
西山餘站著看她。
多少年沒近看女孩掉眼淚了?
好幾十年了吧!
那會他的桃姐兒還,比這丫頭年歲還些,每日也抱著一條巴狗滿院子亂跑。尤其夏太陽快落山的時候,院子裏灑滿夕陽的金光。她瘋跑到一身汗,等著自己捉了她,給她衝涼。
有一日,院子新換了一道門檻,她沒注意,連人帶狗全磕了出去,狗嗚嗚地叫,她抱著狗嗚嗚地哭。不自己磕破了膝蓋,隻對著狗對不起,“我不該抱著你,要不然你就不會摔著了!”
而狗根本沒事,她兩條腿三不能下床
那真是好遠的事了。
頭頂有投林的山雀啾鳴一聲,西山餘低頭看著眼前的丫頭,轉過身慢慢蹲了下去。
“丫頭,上來。”
崔稚抬起頭來,看見西山餘寬厚的背,抽著鼻子搖頭,“不用不用,我自己能走。”
“那要走到幾時?”
崔稚無言以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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