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鐵門兒男(上)(2/5)

作者:吳衣字數:16320更新時間:2021-01-13 09:06:45

    他十七歲出道,二十六歲娶妻時發已花白,次年得子鐵錚,鐵錚第一眼看到的父親就無一絲黑發。小鐵錚漸漸長大,對父親的白發極為好奇,常常問個不休,鐵心苦隻是笑而不語,直到有一次喝醉了酒才算給了一個回答:“若你和爹一樣,也會有一頭白發。”

    盡管鐵錚也在十七歲投身公門成為一名捕快,可他還是跟鐵心苦不一樣。鐵心苦盡職忠守,是一個捕頭,就做好一個捕頭,有案子,去破;有疑難,去解;有凶犯,去抓;有不平,去管,如此而已,至於案子怎麽斷犯人如何判,是知府大人的事,他不用管,也管不了。

    鐵錚則不然,他年輕,好勝,氣血方剛,嫉惡如仇,不知天高地厚,不識人情世故。他也破案,也解疑,也輯凶,也追惡,但他不止把自己當一個單純的捕快,當一個純粹的公差,還當自己是一個執法者。執法,如山,法,如鐵,他不能容忍自己千辛萬苦抓來的凶徒大搖大擺的從自己麵前走過,他不能容忍自己信奉的法被金錢、權勢、人情恣意踐踏,他就不明白為什麽有人能把衙門當茶館當客棧隨便進進出出,他不明白到底是執法者心慈手軟還是法的本身太過懦弱?

    因為不明白,所以苦惱,因為不能容忍,所以暴躁。論武功,講才智,鐵錚絕不在鐵心苦之下,但他的名聲一直不好,一直就是一個小捕頭,就因為他太耿直,太剛正,太不知變通,太容易得罪人。在鐵心苦所轄的捕頭之中,他是唯一敢對犯人動手動腳的人,鐵心苦不敢過於約束,他明白鐵錚心裏的苦和累卻無計化解,積鬱於內若不能發諸於外,隻怕哪天鐵錚就成了一個瘋子,一個狂人。

    說到底,鐵錚畢竟不是鐵心苦,他二十歲成親,拜堂是黑發如墨,沒一根白絲,他說什麽也不相信自己會未老白頭,可惜,他最終還是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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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天是中秋,有風,有雨,沒有月亮。

    城裏舉行燈會,奇光迭現,異彩紛呈,冷雨淒風擋不了人們的遊興,人來人往人如潮,熱鬧非凡。

    這種節日的盛會最容易出事,毛賊飛盜渾水摸魚不說,就是那些遊人也很容易互相侵犯,比如說,不小心撞一下踩一腳什麽的,人多興致高,隻要有人煽煽風點點火,紛爭立馬上演,那才叫做“鬧”燈會。

    為了燈會治安,府衙特地加派了人手,捕快衙役成雙結對的滿街走,不是賞燈,是巡邏,是盡職,是準備應付一切意外。

    鐵心苦不在巡邏之列,他外出追捕殺人狂“絕戶刀”厲絕已有一個半月。鐵錚在,不過他是獨行客,不像其他人兩個一組,一來人手實在不夠,二來是藝高人膽大,用不著互相照應。

    走在紛亂喧囂的人群中,鐵錚感染不到人們的快樂,他一臉的不高興,一肚子的不痛快。倒不是他不能和新婚燕爾的妻子同遊賞燈而耿耿於懷,而是被一個讓他恨得牙癢卻無處下口的人破壞了好心情。

    馮連春,天府四少之首,成都富豪之子,四川巡撫之侄,有權有勢還有一身武功,雖然風liu成性到處拈花惹草壞人清白,卻從不曾惹上官司——誰活得不耐煩了敢去招他惹他?當事人無不忍氣吞聲,沒有苦主,怎能立案?鐵錚瞄他不是一天兩天,卻也總抓不著他的痛腳。

    一個月前,馮連春在廟裏發現一個上香的村姑,雖是粗衣布裙卻難掩天生麗質,他出言調笑並動手動腳,不料那村姑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馮連春為何許人也,不但罵了他個狗血淋頭還讓大意失荊州的他少了半截指頭。這還了得?盛怒之下的馮連春忘了憐香惜隨手一掌就劈出個香銷玉碎。鐵錚適逢其會,不過慢了一步,救人已是不及,隻好抖鐵鏈鎖人。馮連春倒是識相,不反抗,不狡辯,乖乖的低頭伏法,讓一肚子火的鐵錚找不到發泄的借口,唯有恨恨不已。

    更可恨的事在後頭。知府斷案,判馮連春“失手誤傷”,罰銀五千兩並責成其操辦後事。鐵錚大怒,力證馮連春見色起意遭到拒絕而殺人,無奈到廟裏上香的不止一人,竟是眾口一詞,說他“誣陷中傷”,若非馮連春替他求情,五十大板是挨定了。

    這算什麽世道!知府以罰代法,證人眾口爍金顛倒黑白,是畏權怯勢,是為財所困,也是事不關己,難以理解的是死者的父母雖哭得天昏地暗卻說自己的女兒“本有暗疾,適時發作而送命,怨不得馮公子”,簡直是為虎作倀,難怪壞人能如此猖狂!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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