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鼓聲裏,自雷鳴中,自潮水褪去的轟鳴裏,那輝煌之光芒傲慢的燃燒著,俯瞰著褪去的陰影。
將璀璨的風暴灑遍深淵,吹盡了一切的塵埃。
哪怕,燒盡最後的鮮血······
如此,劃分出現境和深淵的界限,黜落一切黑暗和汙染。
最後,在大秘儀的收束之下,化為了環繞整個現境的壁障。
將無數墜落的石之母殘片,抵擋在外。
就像是暴風雨中飄搖的孤舟那樣,在浪潮的起落中沉浮,應對這戰爭終結之前的最後餘波。
一片片龐大的地獄殘骸從風暴中落下,自光芒中燒盡,隻留下了修長的尾跡,宛若墜落的星辰。
絢爛的光芒從撐起的天幕之上不斷的浮現,又落下,仿佛燃燒的雨水,如此璀璨。
照亮了槐詩的眼瞳。
他徒勞的伸出手,想要去留下那些逝去的光芒。
可是卻觸之不及。
荒蕪的曠野之中,隻有輕盈的雙臂自始至終都將他抱在懷中,如此溫柔。
當槐詩抬起頭時候,便看到了便看到了她的側臉。
如此熟悉。
就好像,從未曾遠去······
「好久不見,槐詩。」她低頭看過來。
唯有此刻,槐詩才感受到她存在於自己的身邊,如此清晰。
槐詩疲憊一笑,看著她:「你不是一直都在麽,彤姬?」
那一雙眼瞳,微微愕然。
自槐詩的凝視之中。
就好像謊話被戳穿了那樣······
唯有,一度體驗過自己的所有被剝奪之後,才能夠體會到:自己曾經所習以為常的一切,究竟有多麽的寶貴。
當死亡真正到來時,他所感受到的,除了茫然和抗拒之外,就隻剩下了恐懼。
不僅僅是恐懼永恆的虛無。
同時,也在恐懼著······自己所失去的東西。
就好像賴以生存的空氣忽然消失不見那樣。
在此之前,從未曾察覺。唯有那一瞬到來,他才明白,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麽。
不論是槐詩還是彤姬,他們早已經綁定在了一處。
兩者共存。
或許,這才是他們之間契約的本質。
「竟然被發現了嗎?」彤姬歎息:「我還以為很隱秘呢。」
「為什麽不告訴我呢?」槐詩問。
「唔,有時候,女人保持一些神秘感會更好吧?」
彤姬搖頭,似是自嘲,「況且,作為曾經的神明·······就讓我在自己的契約者麵前,保留最後一點無所不能的形象吧。」
「嗯。」
槐詩輕聲回應,反而令她疑惑起來:「居然不再問了嗎?」
「如果有一天,你想要說的話,就告訴我吧。」槐詩說:「不論什麽時候都可以。」
「.....」
自短暫的沉默裏,彤姬緩緩點頭,「好啊,就這麽說定了。」
「我剛剛······做了一個夢。」
自昏沉中,槐詩輕聲說:「我夢見老王八死了,可到最後,卻還在對我笑,得意的讓人想要打他一頓,但卻沒機會了。」
他停頓了一下,最後問:「那不是夢,對不對?」
「嗯。」
彤姬頷首。
「感覺,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情,可那麽多事情,我好像都錯過了。」
槐詩閉上了眼睛,疲憊呢喃:「哪怕知道這並非是我能挽回的事情,可是卻總是忍
不住想,如果我在就好了······」
寂靜裏,有微涼的手指落在了他的臉頰上。
「將整個世界的救贖寄托在一人的手中,其本質,就是整個世界的罪惡歸結於一個人。
反過來其實也一樣,沒有人能夠解決所有。槐詩,這樣的想法過於殘酷和狂妄,也太過於不切實際。」
彤姬搖頭:「這並非是你的錯。」
「可為何我會後悔呢?」槐詩問。
「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啊,槐詩,隻要有人在你的麵前掉眼淚,你就會覺得這是你的問題。
你對他人懷抱著太多的愛,可對自己卻太過稀薄。」
彤姬輕歎:「不過,在你自責之前,有一件事,我要告訴你——」
「嗯?」
「關於洛基,我認識的那個洛基。」
彤姬說:「在神明時代,那個家夥是最著名的謊言之神,司掌變化,幻象和魔法。實話說,論討人厭的程度,他比羅素還要更強一點。
可是和奧丁那個真正狡猾的家夥比起來,那個家夥又耿直的不像話。
直到臨死之前,他都認為,神明的時代應當結束,諸神黃昏必須開啟。
一直到最後,那個家夥都將自身視為命運的一環,哪怕命運已經告訴他,等待他的隻有死亡。
正因為這樣,洛基所留下的神性才會青睞真正的勇者,鍾愛敢於麵對自我命運的人——」
她凝視著槐詩的眼瞳,告訴他:「換而言之,倘若洛基為此而死,那麽這便是他為自己所選的命運,他為自己選擇的最好。
他做出了決斷,並非是為了你或者其他人,而是為了他自己。
你不必為此而自責和懊惱······搞不好,他到臨死之前,還在想著你抱憾終身的樣子偷笑呢。」
自愕然中,槐詩呆滯著,沉默著,許久。
就好像再一次看到那擦肩而過的愉快笑臉,再忍不住,苦笑出聲。
「一直到最後,都讓人無可奈何啊······」
槐詩抬起頭來,再一次望向天穹。
看著那些墜向黑暗中的火焰,宛若淚水一般,閃閃發光。
如此璀璨。
當深淵的潮汐消散在黑暗裏,那一片不斷自現境之上劃過的閃光,就像是曾經的靈魂所留下的最後痕跡。
印刻在每一雙眼瞳裏。
可在寂靜的風暴裏,卻有龐大的陰影自閃爍的微光中,再度浮現。
遙遠的嘶吼聲傳來。
緊接著,隨之到來的,便是未曾預料的龐大衝擊······令整個邊境防禦陣線,再度崩裂出一道道裂隙。
神明在震怒嘶鳴!
如此的痛苦,但又是如此的,饑渴!
畸變至無比龐大的身軀不斷的舞動,糾纏不休。
逆著現境所噴薄而出的風暴,踏著最後的潮汐,從深淵中升起,撞向了將自己拒之門外的現境。
一次,又一次。
直到瀕臨崩潰的邊境防禦之上出現貫穿的裂口。
那一道蠕動的陰影在迅速的膨脹著,自天穹之上擴展,一直到將大半個現境都籠罩在內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