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父親也是這麽希望的嗎？”黎墨眯起眼睛，顯然話裏有話。
孫家的靈魂接力，不就是在人將死之時找到本家族快要出生的孩子嘛，藺鬱的孩子還有一個月就要出生了吧，奶奶這時候發病，不正是時候……
孫理明顯聽出了黎墨的意思，他對黎墨也沒什麽好隱瞞：“嗯，我父親跟醫生談過了，無論如何要延長奶奶的生命，起碼要到一個月以後。”
“一個月以後如果奶奶康複了呢？”黎墨緊追不舍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孫理轉過臉去。
黎墨心裏一驚，似乎已經猜到了答案。
“為什麽要靈魂接力？就算祖輩的靈魂轉移到了新生兒身上，那又怎樣，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人，不是嗎？”
孫理沒想到黎墨會這麽問，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來。
“為了家族興旺。”孫理的父親不知何時從門外進來，隻說了一句就停止了話題，“我帶了小米粥，孫理來幫我，奶奶以後要從胃管裏打進食物和水了。”
大概是孫理照顧過姑媽的緣故，他打飯的動作看起來輕車熟路，病床上的老人睡的很安詳，似乎沒有任何的不適。
“爸，姐說你早上找院長聊了，院長怎麽說，奶奶什麽情況？”孫理一邊擦拭著針管，一邊問到。
“不太樂觀，奶奶年紀大了，好在我們及時送來醫院，不然後果不堪設想。”孫父歎了口氣，無奈的搖了搖頭。
“沒有治愈的可能性？”孫理停下手裏的動作。
“有，但不大。最好的情況就是恢複意識，痊愈，不太可能了。”孫父的眼睛有些泛紅，他轉過頭去，不想讓黎墨看到，“我跟院長申請了獨立的特護病房，不去ICU，我們自己照顧，我不想在她走之前再留有遺憾。”
“嗯，姑姑那時候就是，進了ICU，家屬一點力氣都使不上。”孫理也忍不住歎息。
“那是你姑父的選擇，他被孫家綁了半輩子，至今都一肚子怨念，你指望他伺候你姑姑？”孫父冷哼一聲。
黎墨聽的有些尷尬，自從她手上的痦子被發現，孫家人真就一點不拿她當外人了，說什麽話都不避諱。
“孫理，你忙完送黎墨回去休息吧，奶奶這有我，沒關係。”孫父也意識到了黎墨不自在，連忙收了話題。
從醫院回家，黎墨一直在琢磨孫家的靈魂接力，難道這個接力就這麽重要，為了接力可以毀壞兒女的婚姻，為了接力可以犧牲親人的生命？
孫理父親說是為了家族興旺，可如此殘忍的家族，真的能興旺嗎？
“其實我爸一直都是個孝子，他對奶奶很好，奶奶住院他都是親自伺候，絲毫不敢馬虎的，”到了黎墨小區門口，孫理停下車，他知道黎墨在想什麽猜測什麽顧慮什麽，“靈魂接力不一樣，對我們家來說意義很不一樣，奶奶活一天我們就盡心照顧一天，但對於死亡，遲早都會有那麽一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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