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7章

周圍再也沒有光斑了，暗夜再度恢複一片漆黑，仿佛墜入了永不輪回的深淵。 所有的記憶，停在此處，戛然而止…… 隻是，恍惚中，我似乎做了個夢。 夢中，依稀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臉，然而，那張臉卻是一片模糊，任憑我怎樣揉眼睛，都絲毫看不清他的臉。 仿佛，眼前被蒙上了一層迷離的霧氣。 男人緩緩靠近我，觸到我的一瞬，不禁令我身子一顫。 好冰！他的身體好冰冷！那是死人才有的溫度。 隻是，我並不害怕，因為我依稀感覺到，男人的臉上，正掛著溫暖的笑意。 他在溫柔地，凝望著我。 不知怎的，我忽然放聲大哭，哭得氣喘籲籲，上氣不接下氣。 男人一怔，緩緩抬起冰涼的指腹，溫柔地替我拭去眸中的淚水。 “不要哭，要一直笑。”男人聲音沙啞，卻分外動聽。 我旋即止住哭聲，乖順地點點頭，破涕為笑。 男人緩緩靠近我，冰涼的大手，輕輕覆上我的麵頰。 “小柒，天涯海角，我都會找到你。” 驀地！ 一陣擾人清夢的鬧鍾，忽然響起。 我從睡夢中驚坐而起，胸口劇烈地起伏著。 又是這個夢！ 似乎，自我有記憶以來，就頻頻做這個莫名其妙的夢。 夢中，總會出現那個神秘的男人，或許，我應該叫他神秘的叔叔，他溫柔地替我拭去淚水，我卻絲毫看不清他的臉。 他究竟是誰？ 搖了搖頭，我不再多想，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，穿衣，洗漱，坐在鏡前，認真戴好胸前的小紅花。 門外，是孤兒院的琴子阿姨，每日一喊的大嗓門：“吃早飯了！都出來集合！” 我慣性般地推門而出，準備開始全新的，無聊的一天。 我叫小柒，今年六歲，在這所孤兒院長大。 我出生於七月半，那是一個鬼門大開，萬鬼奔騰的日子，大人們管它叫鬼節。 我並不懂，什麽是鬼節。我隻知道，每年的這一天，孤兒院都會變得格外熱鬧。 什麽沒有腳的老奶奶，沒有眼珠的老爺爺，長發及腰沒有五官的大姐姐，全都圍在我身邊，飄來飄去，一臉好奇地打量著我。 這不，上周剛過完六歲生日，我就在後院那口枯井裏，又結識了一位紅衣小姐姐。 隻是，那時的我並未意識到，原來那些夜裏飄來飄去的東西，不止會死死盯著你看，還會出其不意地對殺你一個措手不及。 那晚，我坐在後院井口邊，眼睜睜看著一個紅衣小姐姐，一步一步地從井底，緩緩往上爬，一對毫無生氣的眼珠，死死瞪著天空，看上去好像很生氣。 直至她完全爬出井口，才注意到，我坐在井邊，一邊吃著棒棒糖，一邊淡定地看著她。 小姐姐臉色蒼白，混白的眼珠完全看不到黑色瞳孔，一條舌頭奇長無比，吐出來能拖到地上，看得我目瞪口呆。 小姐姐見到我的一瞬，沒說話，隻是用那雙沒有瞳孔的白色眼珠死死瞪著我。 我也瞪著她，一邊倔強地咬著嘴裏的棒棒糖，咬得嘎嘣直響。 終於，她忍不住了，蒼白的臉湊到我麵前，問了句：“你不怕我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