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也不由麵露驚色。為了這份奏折，東宮也算煞費苦心。特意召集了幾位詹事府並司經局的新老屬臣收集資料，又先後請教了戶部並鴻臚寺官員。成文後太子又暗搓搓遞給皇帝審閱，眼看著就差這臨門一腳了，難不成要在何宿麵前功虧一簣？
雖則如此，邵英、太子並眾位大臣心中也有數，何宿這番話是占著大義，確實不好反駁。
別是些商人，便是尊貴的讀書人，也沒有動搖朝廷律令的資格！
邵英心下一轉，見沈栗並無驚慌之意，頓時嘴角微挑，將心中那點驚奇放下。此子做事從來周全仔細，沒有足夠把握，不會輕易開口建言。皇帝向龍椅一靠，老神在在，等著看何閣老的笑話。
果然，沈栗溫和地看著何宿道：“何大人，你的固然有理，但如今我等議論的不是要律令為海商讓路，而是——朝廷沒有禁海的必要，而有展海貿的需求啊。”
何宿愣了愣，見沈栗麵上略顯無奈之色：“何大人，您……偏題了。”
李意站在朝班中，將沈栗二人的對答仔細回憶了一遍，頓時恍然。沈栗原的是禁海無利有害，而何澤則一言跳到了朝廷不該向商人低頭……如今朝廷本就沒有下令禁海，何澤所的禁令它根本不存在！
不單李意反應過來，剛剛義憤填膺的大臣們也都漸漸回想清楚，麵麵相覷，心下失笑。合著大家氣憤了半，完全沒有意義。
士農工商，商者最末。提起商賈，大臣們都有奸猾狡詐的印象，這是他們從被灌輸的觀念，聽海商有枉顧禁令出海的可能，大臣們都先顧著生氣去了。
眾人紛紛看向何澤，何大人，您這轉移話題的本事可真不，竟將我等都繞進去了。您是怎麽拐到這兒的？
您的確實是朝廷大義，擲地有聲！但與議題無關，這些話不頂用。
何宿滿麵尷尬，方才有多得意，現下就有多窘迫。
邵英暗暗皺眉，何澤能坐上閣老的位置，學問和才智都堪稱上乘，如今卻在庭辯中出了這樣的紕漏，輕易偏離議題。
若是出於有意，明何澤為了駁倒沈栗已經不拿庭辯當回事，狡逞口舌之利；若是無意踏錯，就更了不得，堂堂閣老，連議題都抓不住，像話嗎？
這樣的夯材，居然還位列朝班前列，參與國事！
輕聲冷笑，皇帝心中明白，何宿本不是蠢人，之所以會犯這樣的錯誤，多半是如他那個不爭氣的侄子何澤一樣，既輕視沈栗的能力，又滿懷報複之心，故此與沈栗爭辯時漫不經心又急於求勝，單為反對而反對，才會顧此失彼，偏離話題。
得意失智，失意失矩，看來何家子弟是真的不成了。皇帝漠然想道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