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宸宮很大,皇帝所住的房和床卻很小。
小得堪堪放下一個成年男子,能夠舒展開四肢,這裏頭便是另一番養生講究了。
兄弟倆被領著進了寢室,平著在外頭縱有萬般氣派,這時也乖得眼不亂看,垂首行跪禮,齊聲:“兒臣參見父皇。”
“都起來罷,賜座。”
二人謝恩起來,身還沒站直,座上的軟墊已經鋪好,也不敢坐全了,隻坐了小半邊。皇帝揮手,高童便會意地奉上剛泡好的碧螺春。趙澈藏著一肚子事,又被大皇兄收拾過,在父皇麵前不敢盡言,這時半天才憋出一句話:“父皇……還請一切以龍體為重。”
關懷的話都說得幹巴巴的。
皇帝聽著不大受用,總覺得哪兒不對一一小時候趙澈可不是這模樣的,玩急了撲過來抱著他腿都不是稀罕事,向來不愛近人的他啼笑皆非,良妃在旁邊急得都要掉眼淚了,就怕聖上不高興,一腳把這小不點踢飛出去。
那時,他還不差兒子。
皇家的父子關係,或許是天底下間最神奇的,先是君臣,再是父子,都是跪著的,皇帝一眼看過去,分別也不大。
剛即位時,皇帝就死過不少兒子,除了第一個,其餘連是誰所出,都忘得一幹二淨了。
高處不勝寒,父愛就那麽多,全給太子了。
“朕無大礙,倒平白叫你們掛心了。”
隻是淵兒越發教他失望。
這麽想著,看向兩個庶子的目光就不一樣了。
機會來臨的時候,就像命運裏無數的轉捩點,無聲無息,沒有彈出來大寫加粗的選項,直至事過景遷,回首一看,就像既定結局在靠近。趙澈滿腦子都在怕,他不怕父皇,就怕大皇兄,父皇希望太子日後能有弟弟輔助,偶有機會與兒子說話,也多是提醒他們要敬重太子。
父皇遙不可及,倒是趙澈日日跟著太子身後,受他戲弄搓磨,給點甜頭,就把性子養服了。
趙湛在兄弟關係中遊離,都不喜歡他,他明麵上演足了兄友弟恭,底下寧願獨自看書,也不跟他們一道出宮尋樂子。
三弟趙澈掌握不了機會,二皇子又如何?
“便是沒有大礙,兒臣也總記掛著父皇安康,就推掉了外事,尋了三弟前來東宸宮,隻怕驚了父皇的清靜休息。”
趙湛開口,聲音溫溫的,說不說的和順。
他這話說得漂亮多了,而且挑出了是自己帶趙澈來的,和他前頭笨拙的表現對比,倒是一片純孝,還不忘提點弟弟了。
皇帝意外,仔細了看他一一當權久了,看人自有一番氣勢,也很少想起來去掩飾,像把人放在火上烤似的,沒錯也給看得心虛。人麽,多少總藏著點壞心思,別人還沒開始套話,他就自己漏出來了。趙湛卻像個坦蕩人,這時唇畔未揚,眉梢眼角全是恭順,他本就生得漂亮,這麽一示弱,就讓皇帝想起來,這是自己的親兒子。
思及此處,心便熱乎了起來。
現在問題來了,什麽樣的人總是能掌握機會?洪福齊天的歐洲人?
太子是一顆充滿了孔的金蛋,昔日皇帝視而不見,隻是因為居於高堂,隻要讓孔放大,總有讓他失聖心的機會。
趙湛不信運數。
他生怕錯過機會,所以隻好親自創造機會。
有人記掛天下,就有人惦記是誰征服了這個天下。
顏歡歡在府裏被李氏請來的嬤嬤重新調│教了一遍規矩,說道嫁人了比不得在娘家,自是不能再像往日般縱容她疏懶。她知道當中利害,也沒喊苦,埋頭認真學,倒是顏清看不下去,空了下來就滿大街買好吃的街頭小吃回府給她,她對著大哥,也沒舍得拒絕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