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春嚇傻了。
更朝換代,其她好運在新任太後跟前混了個臉熟,因著梳頭發的功夫靈活,討她喜歡,抬了上來當大宮女。太後身邊的大宮女,在下人階級裏,足以傲視群仆,她很自足,覺得已經過上了好日子,連皇帝換人做的台風尾都沒掃到她。然而命運本質多舛,沒有誰是真正安穩的,蟻螻各自伏在一塊浮萍上,人類興味湊近吹一口氣,就能讓它們遇到滅頂之遭。
可不是麽?就算毋須自稱‘奴才’的年代,這些人的命,在統治者眼裏並不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。
而是一個大數字裏的零頭。
連春是見過顏貴妃的,在東華宮裏,見她倨傲無禮,尊卑長幼不分地和太後鬧,事後拂袖而去,氣得發抖的太後吃不下飯,隻能對著下人一遍又一遍地埋怨不孝的兒子,在察覺到皇帝待她冷淡後,假裝什麽都沒聽見的皇後,還有最最可恨,迷得她兒子神魂顛倒的奸妃顏a。
在連春眼中,顏貴妃是極可怕的主子。
現在她要代表著剛開罪了貴妃的太後去任她處置?
“皇上,嬪妾要立刻處置了她麽?”
“隨你喜歡。”
壞水在肚子裏晃蕩一下,她盈盈笑道:“皇上可否到臥室稍作等候?”
……
趙湛內心其實是不樂意的。
但顏歡的合理要求,他也不想拒絕,隻好頷首,冷淡眉眼隱去依依之情,化作矜持的一句:“不要讓朕等得太久。”
“皇上說笑了,嬪妾如何舍得讓皇上久等?”
離別之際,顏歡歡抽走在他懷中的手時,飛快地用指尖在他手背劃了一下,速度極快,在反應過來之前,人已經轉過身去了。發│騷和風情有很微妙的分野,她總能把這些‘不規矩’的舉止做得潤物細無聲,趙湛默不作聲的向臥室走去,好一段路上,耳尖都在發燙作癢。
愛妃笑起來的樣子,會發光。
“你……”
顏歡歡剛轉過身來,撲通一聲,連春就跪了下去,頭往地上重重砸下去,彷佛那不是她的頭顱,不是血肉之軀,隻是一件惹了主子不順心的物件一一青花瓷杯尚且惜它昂貴美觀,一個奴仆頭破血流,卻不過是等閑事。
“喂,”顏歡歡抬腳,精準地將她往後不輕不重的一踢,她那點力氣,傷不了人,連春不敢躲閃,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,往後仰倒,跌坐在地上,懵然垂頭:“奴婢但聽娘娘吩咐。”
“好好說話,動不動就磕頭,是不是還要給我上三枝香?”
“娘娘明鑒,奴婢絕無此意……”
說著,又要惶恐磕頭了,顏歡歡又不想蹲下來說話:“再磕頭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狗了。”
貴妃娘娘妝容美豔,不苟言笑的時候頗有幾分殺氣,震懾了連春,服從地跪著,與個沒了活頭的活死人無甚分別。
很好,顏歡歡最不喜歡別人在她麵前死命磕頭,一來沒有以踐踏傷害他人為樂的特殊癖好,二來磕的太狠,看著都疼,白給自己添堵:“我的大宮女檀紋受了太後十個巴掌,我懷恨在心,但斷無可能因此回敬太後十下,你吃著她給的月錢,總要替主子受點苦,十個巴掌不過分吧?”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