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,長安。
舒國公劉魴在府中蟄伏了近一年之久,才漸漸恢複了些生氣,開始在府中接待起客人來了。
爾朱績率軍叛亂未起就被平定,朱滿月被逼自盡……接踵而來的一個個的壞消息已令劉魴感到如坐針氈了,偏偏南陳派至他身邊的那位保鏢張仲堅又給他惹事,潛入晉王府竊取楊麗華筆跡時被人發覺,殺人滅口後不知逃到哪裏去了,張仲堅身份的暴露,直接威脅到了劉魴的安全。被逼無奈之下,他隻得鋌而走險,嫁禍於人,將張仲堅這股禍水引向了太子的宮僚盧賁,這才僥幸躲過了一劫。
對於劉魴這樣的人來說,他最擅長做的事便是如何在危險到來之前,趨利避害,為千方百計地保全自己,而不惜采取一切手段和伎倆。
劉魴心裏很清楚,在新朝局勢穩定下來前,不到萬不得已,楊堅是不會要了他這位昔日大功臣的命的,所以,他在極力撇清自己和南陳殺手張仲堅的關係之後,明智地采取了烏龜不出頭的應對之策,以稱病不出,閉門杜客的辦法將自己和包括梁士彥、宇文忻在內的所有人隔絕了起來,以期望用這種方式求得楊堅對他的寬赦。
甚至,數月前,在他聽說其盟友宇文忻重獲楊堅起用,輔佐太子楊勇屯兵鹹陽,以備胡患時,也強忍住了心頭的躍躍欲試,沒敢輕舉妄動。
可這回的情形卻不同了。
劉魴掌心中緊緊地握著一尊鴿子蛋大小的銅佛,緊蹙雙眉坐在自己的寢房內,不得不搜腸刮肚地琢磨起如何才能安穩地度過眼前的這場危機來了。
事情的起因就在當天一早,劉魴起床後驚奇地發現,自己的枕邊不知何時被人放了一尊銅佛,銅佛下還壓著一張字條。
莫非是張仲堅昨夜潛回了自己府中?劉魴驚慌之餘,忙伸手拿起銅佛下的字條,凝神注目觀瞧。
字條上隻寫著短短的一行字:“菩薩,天牢,戌字號。關自在。”
劉魴握著字條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動了起來,他忙揉了揉眼睛,反反複複將字條上寥寥幾個字看了多遍,這才發出一聲長歎,頹然躺回到了床上。
關自在,這是一個令劉魴一想起他來,渾身上下就不自在的名字。
早在兩年前,劉魴因顧及個人安危,不肯到前敵擔任監軍,迎戰尉遲迥叛軍而受到楊堅冷落後,他就通過廣陵首富張季齡父子暗中和南陳朝廷取得了聯絡。
依當時的形勢觀之,北周雖在滅齊之後軍力、國力得到了極大的加強,但南陳宣帝陳頊趁著北周朝內三總管發動叛亂之機,派遣大將吳明徹、蕭摩訶渡江北上,一舉攻占了江北要地胡墅,對北周猶保持著進攻的態勢。做為受到楊堅冷落,又不甘心從此以後賦閑在家,僅僅做個富家翁的劉魴,遂暗中打起了聯絡南陳,為自己將來留條退路的主意。
楊堅創立隋朝後,除了對前朝皇室采取了趕盡殺絕的高壓手段以外,對凡是來自南陳境內、前來長安的客商也進行了重點清理,在這種形勢下,張季齡不得不離開長安,返回廣陵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