啟認認真真的看著，一遍，兩遍，三遍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他緩緩合上奏本，表情晦澀變幻。
李實沒看周正的奏本，但觀察著啟的表情，心裏突然咯噔一下，預感不好。
啟隨手拿過茶杯，卻沒有喝，目光靜靜的看著門外，道：“李實，你，首輔他們真的是一心為朕，為朝廷，為我大明嗎？”
李實沒看到周正奏本的內容，卻看到了內閣票擬的‘兵部詳細’四個字，神色不動的躬身，謹慎的道：“陛下，元輔老成謀國，夙興夜寐，當然是一心為了萬歲爺。”
啟頓時冷哼一聲，送到嘴邊的茶杯又放下，神色冷漠的看著周正的奏本，片刻道：“他們不是想拖嗎？朕就讓他們拖，周征雲這道奏本送去通政使司，公開。”
李實不知道周正奏本裏寫了什麽，但啟的態度十分明顯，那就是對內閣，對首輔黃立極不滿。
一個內監跑過來，一臉緊張接過奏本，急匆匆的跑出去。
‘看來，周正真的是進入帝心了。’李實神色漠然，心裏卻十分警惕。如果周正被啟記住，並且心裏有了某種想法，他就要心謹慎了。
啟看著那內監走了，或許是預想到後麵將要發生什麽，臉上不禁露出一種快意的笑容，再次拿起茶杯喝了口，繼續批閱奏本。
現在大明是多事之秋，不知道每有多少奏本，但內閣票擬大部分內容都是‘伏請聖裁’、‘恭請聖斷’、‘某部詳議’、‘某日廷議’等等。
實則上，也就是推脫，向上推脫，向下推脫，推脫不了才一群人硬著頭皮共擔。
啟看了十幾本，又看到了一本彈劾奏本的，嚴格來，是兩本。
一本是彈劾周正，另一本是證據。
——李恒秉的奏本。
啟現在已經厭煩別人彈劾周正了，還是皺眉看完，而後又拿起那道蓋著周正監察禦史大印的公文。
啟皺著眉頭，看著兩道奏本，默默一陣，道：“李實，湖州那邊的案子，監察禦史一般會怎麽做？”
李實提督蘇杭織造，湖州府也是絲綢大府，自然也在範圍內。他看著啟的神色，心裏微動，麵上如常的側身道：“回萬歲爺，如果是一般案子，地方上就能判決。如果是重案，需要送入刑部複核。如果案子有問題，都察院會派監察禦史去地方巡查，有冤伸冤，無冤定案。”
“現在是什麽模樣？”啟又道。顯然，他也知道，這些是規矩，但朝廷各部門早就不安規矩行事了。
李實已經看到這是彈劾周正的奏本，瞥著啟的神色，心裏若有所思，道：“現在一般是送入刑部或者大理寺複核，而後轉去都察院，蓋上監察禦史大印，結案了案。”
啟明白了，合上李恒秉這道彈劾奏本，道：“留中吧，今後凡是彈劾周正的，一律留中，也不要拿給朕看了。”
不遠處一個內監轉過身，應聲道：“奴婢遵旨。”
啟完，忽然轉向李實，道：“對了，周征雲還在詔獄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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