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雲謙道：“不論結果，六的心意總要謝。”
他麵上眼底盡是純粹的謝意，並沒有分毫重獲希望的狂喜。不知是因猜測到這希望的渺茫，還是真正看淡了死生之事。
泥爐上的茶壺沸騰起來，熱氣時時的將壺蓋頂開。
蘇錦歌自挎包中拿出了一隻赤金打製的碗來，提起茶壺來倒了半碗茶進去。
秦雲謙看著她手中的金碗，不由莞爾。
蘇錦歌低頭看了看那才剛放下的金碗，亦是輕輕笑道：“用不成儲物法器，玉碗瓷盤都不便攜帶。想著金屬的器具不易碎，便特意打製了這金碗。”蘇錦歌伸出一根手指，用指尖敲了敲那銀碗，“來這些金子還都是七哥賺來的。”
秦雲謙抬起頭望著空上那幾片雲朵，緩聲道：“種菜賞菊，鋤地潑墨。如今想來那樣的日子最是難求。”
蘇錦歌笑道：“七哥這樣想是心中沒有執念了？不得我前一刻才邁出這個駐地，後一刻七哥便要白日飛升了。”低頭啜了一口茶水，又道：“今日我來時，沒有任何一位青雲弟子對我露出敵意。可是我卻懷念那時他們一個個對我橫眉豎眼的樣子。”
在這樣的戰局之下，昔年間各派的摩擦都已變得微不足道。回想起那個時候，固然不是那麽的和諧美好，但總是下總還算是太平的。
下太平，原是最難得的幸事。
秦雲謙將目光自雲之上收回，“盛極必衰，衰極將盛，本是物之常理。無恒強，無恒弱，無永世的太平，亦無永世之動亂。一切不過道輪回，總會有過去的時候。”
蘇錦歌搖頭道：“話雖如此，可身在動亂中的人未免太苦。道總是高高在上，隻看到江水東去，卻看不到江水之中魚蝦砂礫的苦楚。”
秦雲謙定定的看著蘇錦歌，良久方道：“六界眾生熙熙攘攘，能得幾人不悲苦？若是世間無有悲苦，也便也沒有那麽多的人想要叩問仙門。”頓了頓，又道：“世間悲苦皆由七情六欲生出。人人都欲成神做仙，卻無一人能放下七情六欲。”
蘇錦歌頗為意外他會出這樣的一番話。
眼前的人依如往昔如清風似朗月，俊雅而疏闊。除去了鬢間的絲絲白，他仿佛沒有任何變化，可卻有好似大有不同。讓蘇錦歌覺得熟悉而又陌生。
耳邊聽得他又繼續道：“七情六欲本是人之性，要修成仙卻要違逆性而為。六可曾覺得矛盾？”
蘇錦歌道：“每個人的道心不同，並非盡然都是要斷絕七情六欲。更何況並非斷絕了七情六欲便可成仙。修行修的是心道，先通徹為人之道，再思慮成仙之道。”
秦雲謙的麵上泛起笑意，點頭道：“不錯。欲修仙道，先修人道。人道未修則仙道遠矣。人道貴情，仙道貴生。道亦是重生、樂生。地變化是道規則，人倫五常亦是道規則。”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