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料之內,情理之中。
郎岩不急不躁幫他診斷,像聊家常,“所以說,你選擇結束她的生命,是因為你們兩個人的心髒剛好符合移植要求。”
顧漢陽無法反駁。
當年,女兒被診斷腦死亡,她或許永遠不會蘇醒。
而他的心髒,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,隨時可能死。
如果他堅持給女兒治療,或許她隻能當個活死人,而女兒若是放棄治療,就能救他一命。
那是個艱難的決定。
他至今還記得,給醫生最終答複的前一晚,他坐在病房陪女兒說了很多話,但後來,隻剩下漫長的沉默。
病房安靜的像死神在吞噬。
他忘不了女兒蒼白又漂亮的麵容,他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。
醫生再三強調,顧曦醒不過來,她蘇醒的概率不到十萬分之一,等待隻是消耗時間罷了。
而他,作為顧家的掌門人,身後是龐大的顧氏集團。
從世俗的眼光來看,他的命更值得挽留。
後來……
他接受了手術,醒來時,胸腔裏跳動著女兒的心髒。
他康複了,卻也徹底病了。
他無時無刻都活在自責懊悔中,午夜夢回,他看到女兒哭訴,為什麽剝奪她的命?為什麽不讓她活下來?
夜夜難眠的日子,他幾乎瘋狂。
後來,他實在無法處理公務,便離開江都去了西安,用佛經和清修為自己洗滌創痕。
如果不是郎岩看出,他或許永遠也不會說。
顧漢陽眼睛濕潤,堆滿皺紋的眼角,有淚水。
“郎岩,我不求你救我的命,但我希望你替我保密。”
郎岩將他的手放回被子,“你以為,沈曼會因為這個徹底恨你?”
他對沈曼了解不多,但是他了解季寒城,那個家夥絕對不會選擇一個沒腦子的傻女人。
顧漢陽經不起沈曼的恨。
顧曦恨他就夠了。
“一切因我而起,臨死之前,我不想給小七造成任何困擾,她是個善良的好孩子。”
郎岩笑的沒有同情心,“你死不了,再活十年八年不成問題。”
顧漢陽怔了怔,“你說……”
“你聽到了,不需要我重複,你心髒沒問題,我能治好你。”郎岩打開醫藥箱,裏麵是密密麻麻的瓶瓶罐罐。
他選了個透明瓶子,晃了晃,然後用靜脈注射器吸取液體,注入吊水管內,彈了彈,讓兩種藥水融合。
顧漢陽挺了挺脖子,但他力氣不夠,坐不起來,“你能治好我的病?”
郎岩收拾好工具,合上醫藥箱,“需要時間,還需要你配合,所以你最好不要想東想西,聽我安排,我保證你有足夠的時間贖罪。”
——
沈曼的手,被自己搓紅了。
白皙的肌膚上一層一層紅痕。
她嘴上說不在乎顧漢陽的死活,心裏卻煙熏火烤一樣。
季寒城拉著她的手扣在指縫裏,“不會有事,郎岩一定有辦法,好嗎?”
沈曼咬著嘴唇,下唇發白,“季寒城,我很怕,我……不想他死。”
季寒城心疼的像被蜜蜂蜇了,他長臂摟住她,把她的頭靠在胸口,“沒人死,別嚇唬自己,等郎岩出來,嗯?”
沈曼閉上眼睛,深深嗅一口。
男人的清冽味道,給她安慰。
石玉芬和顧漢秋也擔憂大哥的身體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