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已經開春,但早晨仍舊清冷料峭,軟玉窟裏頭又是一股悶熱脂粉味,走出來之後,頓覺著地清爽,心肺怡然。
不過李秘的心情卻未能夠舒展開來,反倒梗著一根刺,如何都拔不出來。
他不是死腦筋,有時候也會雙重標準,在甄宓身上如此,在厄瑪奴耳身上更是如此,若認真追究起來,他身邊這些個朋友,不少都要被絞絲或者斬首棄市。
厄瑪奴耳便是李秘徇私才留下來的,如今到了別人身上,為何就要搞雙重標準?
李秘不是因為莫橫欒的官場做派而耿耿於懷,身邊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原因,他對待這種事的雙重標準,才是真正的原因!
人總是這樣,不斷在犯錯,又不斷在犯錯之中審視自己,能夠不斷改進,才能不斷提高自己的境界。
可在這樣的時代,堅持這種法律意識到底是無謂,還是清正,李秘一時間也陷入了迷茫之中。
若要堅持下去,那便該從自身做起,甄宓倒也罷了,她以前犯下的案子,李秘沒有參與,也可以不過問,可厄瑪奴耳就是李秘向利瑪竇討回來的,想要懲戒老鴇媽媽,是不是先把厄瑪奴耳給辦了?
人可以沒有節操,但必須有底限,若打破了這個底限,那麽底限隻能越來越低,最後將徹底沒有底限。
正如這件事,若在莫橫欒麵前認了慫,自己找出來的凶手無法得到應有的懲罰,往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,又該作何決策?
若不懲辦厄瑪奴耳,將這個錯誤糾正下來,若下次再遇到似厄瑪奴耳這樣的人,對自己有大用,卻又有些差錯,是依法照辦,還是將他們納為己用?
李秘糾結了很久,以致於他連遊街儀式都沒有參加,外頭街道又熱鬧了起來,無論文科武科,都是三年一試,所以遊街儀式是非常讓人期待的一件事。
其實這個遊街儀式通常都出現在文科考試之中,尤其是殿試過後,打馬禦街才是最風光的,不過蘇州城這種地方,也辦起了遊街。
以往的武舉府試也沒甚麽關注度,都是悄摸摸地進行,更休遊街之類,所以今次的遊街也是吸引了大半個蘇州城的百姓。
不過李秘對此卻沒有任何興趣,他的內心充滿了糾結,將自己困在房間裏頭,茶飯不進地想著。
他也終於明白,像海瑞這樣的完全理想派,隻不過是空想家,是無法長久下去的,這種人不叫耿直,而叫真。
可即便退一步,做到袁可立這樣的程度,也照樣因為堅持自己而被罷免了官職。
想要在官場堅持初心,就需要不斷做出讓步,自己又能讓到甚麽地步?
除非自己不在官場打拚,做個民間偵探,可民間偵探根本就沒有任何便利,甚至根本就接觸不到案子,名不正則言不順,言不順則事不成。
想要成為第一神探,就必須進入公門,而進入公門,就必須要遵守規矩,就要做出讓步,很多時候都要違背本心。
選擇,是人類最廉價卻又最奢侈的東西,人生處處充滿了選擇,可每一次的選擇,卻又如此的重要。
麵對這個分岔口,李秘終於陷入了糾結與矛盾之中。
甄宓和秋冬,張黃庭還有趙廣陵,甚至是整日將自己關在屋子裏的索長生,都過來看過李秘,隻是沒有人能夠進入李秘的房間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