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見動靜,安不言轉過頭來看著他,臉上仍舊是沒有什麽表情的,但是那雙眼睛裏卻像是有沉澱了一生的解脫與落寞,他說:“許牧,我不想她變得和我一樣,所以我送走她,但是她才剛剛離開,我就已經克製不住的想她了。”
許牧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樣的表情來應對這句話,所以他隻能繃緊了臉,顯得有些憤怒,安不言卻倏忽笑了:“對不住你了,我放不下她。”
許牧忽然有種極度的荒唐感。
你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麽?你對不起的人從來都不是我。
但是那天他什麽都沒說,隻是安安靜靜的離開了。
後來再見到Ice……或許該叫她花語的時候,許牧並沒有認出這個小姑娘。
她的變化太大啦,從前冷冷冰冰脾氣不好仿佛是玉石雕刻而成的人,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熱情洋溢旺盛的讓人害怕的生命力的女孩子呢?
他沒有認出來,但是安不言認不出來了。
即便那麽多年沒有見麵,即便長相已經天差地別,即便性格截然不同,但是安不言就是認出來了。
那一瞬間,許牧才明白,其實自己早就輸了,他對Ice,其實也沒有自己意識中的那麽深愛吧。
安不言總是靜靜地看著她,沒有打擾她的生活,就像是暗夜裏一雙窺伺的眼睛,明明在做著讓人毛骨悚然的事,但是這個男人卻可憐的讓人心生惻隱。
後來,他終於體會到了人性的貪得無厭,他開始嫉妒,開始不滿,憑什麽他一手養大的姑娘要拱手讓給他人?憑什麽要他看著別人跟她一生一世?
於是許牧就知道,安不言徹底的瘋魔了。
他行事越來越詭異,越來越讓人猜不透,就像是本來不懂得七情六欲的天神突然動了凡心,那必然是一場極其可怕的災難。
但是安不言失敗了。
花語不再是Ice了,不再是那個不嫌棄他一身血腥罪孽和黑暗,牽著他的手說喜歡他的小姑娘了,她見到了光明,見到了正義,於是再也看不見那一點黑暗之後的痛苦糾葛了。
種種過後,許牧察覺到了安不言的自毀傾向。
奉命去帶回顧別枝的那一天,許牧去向安不言複命,那時候安不言就像Ice離開時一樣,沉默的坐在床邊,看著窗外的藍花楹,突然笑著說:“許牧,這人間,好沒意思。”
許牧眉頭一跳,感覺到了不好,但是那人再沒有說話,隻是擺了擺手,讓他離開。
那個刹那,許牧覺得,安不言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,心早就不在這人間了。
終於,伊斯特拉爾山崩塌,藍花楹凋零,白城堡付之一炬,安不言埋骨於此。
回頭的瞬間,他眼淚掉下來,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脫與救贖。 本章已閱讀完畢(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!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