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樓大廳。
唐愛雲漸漸止住了哭聲,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一下就沒繃住,或許是聽到從程惠民口中得到的確實答複‘人事調動’,去周縣的下級醫院合作單位擔任外科副主任。
副主任?
哇,聽起來好像不錯。
可事實這卻是流放。
那家醫院可不是周縣的縣醫院,而是縣區郊外的鄉鎮醫院,一直由中心院做醫療支持,早幾年唐愛雲也去過那地方做過一個月的支援工作。
支援工作當然很清閑啊,一到頭接診二三十個病人,因為沒有手術室,連手術都不用做,整整一個月碰到兩起需要手術處置的患者,一個電話聯係上級醫院,直接就送診了。
更多的時間,就是與一同前來的同事喝喝茶,聊聊醫院趣事,翻翻資料,周六周日雷打不動的休息日,就跟著本地醫生去水庫邊的農家樂快活,放養的走地雞,水庫裏的大黑魚……
嘖嘖,到現在唐愛雲都記得那美妙的滋味。
但支援工作,與外派工作完全是兩碼事。
真要去了那地方,人就廢了,唐愛雲才多大?三十歲出頭,正是奮鬥的時期,積累手術量,肝論文,準備迎接副高職稱評比。
到了那兒,純粹就是養老。
除此外,外派工資當然不會變,因為單位關係還在中心院,可相對的績效、手術費就全部歸零了,僅靠基本工資養活一家老,那是屁話。
唐愛雲現在還背著一個月四千的房貸,孩子上學或許是義務教育,可午托、輔導班、藝術培訓,一個月又是兩千多,一家四口老人健在,唐愛雲的父親原來是工廠職工,領著微薄的退休工資,母親早年下崗買斷工齡,現在領低保而已。
妻子家那邊,兩個老人都是農民,當年買房交首付,家裏的農地全賣了,現在也得靠他們兩口子贍養。
四千基本工資,還房貸夠了,那生活的壓力呢?
全靠妻子一個人擔著?
根本不現實。
至今,唐愛雲還沒將醫院的事情告訴家人,不是不敢,是不能。要是讓家人知道這件事,全家都得亂套,四個老人少不得憂慮,萬一急出病來,家裏現在根本掏不起醫藥費啊。
以至於,這麽多以來,唐愛雲依舊準點上班,夜班啊,能去哪兒?網吧夜機,一坐一個通宵,捧四五瓶啤酒,喝完就趴在桌子上睡。
苦啊,是真的苦。
他心裏的確抱有過一絲期盼,或許這事兒沒那麽嚴重,過幾就能回崗繼續上班了,可萬萬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個答案。
今程院長親自打電話約飯,他就覺得不對勁了,如果問題不嚴重,江主任就直接叫他了,可偏偏打電話來的人是程院長。
桌前。
唐愛雲抽出抽紙,抹了眼淚,端起啤酒又是猛灌了一口,酒瓶往桌上一頓,整個人仿佛失了魂魄。
這事兒明擺著是在惡心人。
惡心的不單是唐愛雲,也是程惠民。
醫療事故都算不上的事兒,處置結果是流放,堂堂一個副院長卻無能為力,回乏術。
真要他沒辦法嘛?
當然有,可要做的話,就是抽筋拔骨,撕破臉皮。
但凡出事的人是江建成,唐愛雲都會死磕到底,可換成唐愛雲……終歸有親疏之別。對手明顯就是掐住了這一點,刻意來惡心程惠民。
這口惡氣,程惠民咽不下去啊。
江建成見師傅與唐愛雲都不話了,也不知如何是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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