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李大人,我沒記錯的話,四個月前剛剛有人上本參過您,您家裏從武平元年以來從沒有交過一文錢的稅糧。
“朝廷給您的優免,不僅讓您惠及了自家、親族不,就連您的姻親和您的投獻者也一並照顧到了。
“而據我所知,您家中有田7000餘畝,全都免稅,光是在您一家身上,國家每年就要損失5050石以上的稅糧,這還不包括您那些族人、姻親和蔭客的田地。您看,要是滿朝上下都跟你一樣,長此下去,國家財政還能支撐得住嗎?”
李禦史漲紅了臉色,氣笑道:“官員家田免稅這是自古有之的事情,也是國朝法度,我卻不知我如何犯法了!”
“——朝廷免了奴婢的稅沒有?況且,早在武平二年就明令禁止,不準買賣人口為奴婢,你遵守了沒有?”
高熲淡定道,恰似一擊重拳打在腰肋上,那人臉色頓時白了下來,高熲沒打算放過他,接著補刀:
“武平四年,陛下明文下詔,不許私下買賣田畝,你遵守了嗎?”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他冷汗冒了下來。
“朝廷已經再三重申,陛下也反複交代,你不但不遵守,還置國家利益於不顧,你是這麽報效國家和陛下的嗎?”
一些本持中立立場的官僚原本被激起同仇敵愾之心,被高熲拿這倒黴蛋做缺口,大肆批駁一通後,有理也變成沒理了,立場也就瞬間尷尬起來。
好在他們也沒尷尬太久,這時,有一個黃門領著幾個禁衛急匆匆踩著碎步前來,甫一見到高熲,臉上的笑容就比那秋的燦金菊還要燦爛,用顯得有些陰柔的沙啞嗓音呼喚道:
“哎呀,高侍郎,我正要去尋你呢,可巧你就在門口……陛下口諭,讓你即刻覲見!”
此話一出,一些臣僚登時眼睛就紅了,一臉羨慕地望向高熲。皇帝此時召見高熲,不正明高熲簡在帝心,右相之位指日可期嗎?
高熲麵上也閃過一抹喜色,但很快鎮定下來,當著眾人正了正醫官,而後昂然挺立,略略一拱手,道:“請侍者前麵帶路。”
然後在一幹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之中施施然遠去。
“成敗在此一舉!”高熲麵上鎮定,實際卻心跳如鼓,他的前程就在今日了,好不容易穿過了長長的走廊,到了昭陽殿。皇帝顯然也是剛到,一身袞冕還未換下,高熲入內覲見的時候,他才剛剛摘下衝冠。高熲匆忙見禮,皇帝淡淡道了“平身”之後,便打量了高熲一眼。
眼前的大臣實際還不過三十多歲,即便在壯年官僚稍多一些的大齊朝廷也是難得的年輕麵孔,唯有唇上與頜下蓄著的短須才能讓他看上去更為老成一點。入仕數年,高熲也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成長起來了,從一個諸事不曉的愣頭青變成了真正的棟梁。
最重要的,高熲在變法這種問題上,與高緯保持高度一致,高緯急缺這種能貫徹他意誌的臣子!
高緯露出滿意的微笑,點點頭,而後以半開玩笑的口吻道:
“你的奏本朕看了,朕很滿意,大抵上是沒什麽問題的,要推廣到地方上去也很容易施行……但,朕還有一個問題,一直沒想明白,愛卿可為朕解惑?”
“陛下請講。”高熲當即一凜。
“這些東西,都是愛卿一個人想出來的嗎?” 本章已閱讀完畢(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!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