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誒,你不懂!”王端有口難言,不禁氣急的跺腳道。
“我是不懂,但國家也曾說過‘兩情相悅方能長久’,國家也最是傾慕孝宣皇帝與恭哀皇後的故事,可見就連國家也是樂見於此的。”王輔扯起虎皮做大旗,張口就來:“阿兄,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!不是誰都能尋見彼此意合的眷屬,你今日若是錯過了,老來一定會後悔!”
王端是個純孝忠厚的人,這些天他的內心一直在孝道與麋氏之間苦苦煎熬著。而有些時候,像王端這樣的年輕人無論平時多溫順,一旦初嚐愛情的滋味,就會變得執拗。其實說起來這兩人之間的感情未必有多深,但越是有人要強行拆散,他們二人就越是要叛逆,這是古往今來的人之常情。
如果王斌知道這一點,大可不必用父權強壓,而該是故意冷落一段時間,讓兩人相處之後,很容易自己就分開了。
王輔正是看準了這一點,在一旁大加慫恿,王端受不住激,最後竟然被對方說動了。
很快,到了第三天,成功使得王氏兄弟向其倒戈的麋竺,堂而皇之的來到王斌府門,投上名剌求見。
“哼。”王斌此時正在休沐,順手把名剌往桌案上一丟,大為不快,冷笑一聲道:“他這是送‘庚帖’來了!”
“如今全城皆在議論麋氏與我家欲要結親,若是拒之於門外,恐會有礙聲名。”王輔在一邊主動說道。
王斌看了王輔一眼,譏笑道:“你是真不懂,讓他進來,豈不是坐實了流言?這才是有礙聲名。”
說完,他的目光又往王端哪裏看了一眼,見到王端麵色憔悴,王斌心裏一緊,趕快別開目光:“若是細究起來,這個流言或許是彼等刻意傳出來的。”
“兒子曾聽人說過麋竺其人言行皆有古君子之風,斷不會行此鄙陋之事。彼此番過來,未嚐沒有解釋其中緣由的意思,阿翁不是常說‘兼聽則明’麽?此刻不妨見之,也好證其真偽。”王輔今天是罕見的一本正經,老成、穩重的行事風格讓王斌不由得一愣。
“好!”王斌忍不住再度往王端臉上看了過去,這兩天王端因為麋氏而茶飯不思,心神不寧,自己麵上不說,心裏卻是很擔心。此時既然正主來了,到不妨把話說開,許他幾個小利,徹底斷了彼此之間的念想,免得以後還牽扯不清:“那就把他請來,讓我瞧瞧這個東海君子是何等模樣!”
王輔聞言,在心裏不由得大鬆了一口氣,隻要其父能讓麋竺入府,事情就可以說是成了一半,接下來就得看麋竺的風度與言談能否說動王斌了。
所謂‘居移氣,養移體’,多年養尊處優下來,麋竺身上自然而然的帶著一股雍容大方的氣度,何況他常以賓客的身份受邀出席東海王侯的府上。珠履三千的大場麵見得多了,也隻有在入宮覲見皇帝的時候才深受震撼,其餘的時候,比如來到王斌府上,卻是麵色、內心毫無波瀾。
雖然王斌對麋竺心有成見,但光是對方這一份鎮靜從容的風度,他便不得不暗自佩服。再有一層,麋竺應對周旋,無不從容中肯,相形之下,就連本來有些不以為然的王輔都有些自慚形穢的感覺。
他倒是沒想到麋竺會有這樣讓人折服的氣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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