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律師樓出來，直到上了車，我的眉頭都沒有舒展開。
呂珍剛剛很直接的向我宣布，既然當時我沒有接受遺產，那麽老房就都是屬於她的。
雖然房子已經出手，但隻是辦了手續，房屋本身還沒有正式交接，也就是，此刻房屋，包括房子裏的一切物品，還是歸她所有。
這在我心裏早已認可，但聽她鄭重其事的出來，心裏還是相當不舒服。
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，這女人這麽貪心呢？
孫祿把著方向盤，猶疑著問我：
“呂珍剛掛牌賣房，杜漢鍾的婆娘就接手了，你，他們會不會也知道，老屋裏有你爺留給你的東西？”
我仔細想了想，有這個可能。
眼看一輛奶白色的‘甲殼蟲’從地庫裏開出來，孫祿邊發車邊咧嘴：
“可別告訴我，這娘們兒是因為財政危機才惦記你爺的遺物。開這麽騷情的車，嗬，她可不是省油的燈啊。”
我讓他別廢話，趕緊跟上去。現在這些已經沒任何意義了，不管因為什麽，呂珍擺明是財迷了心竅，要不然也不會接受‘十三年前就見過我’這樣的荒誕事，甚至連緣由都不問。
跟著呂珍的車一路開到城西，我臉色越來越陰沉。
是‘徐家老屋’，但我從有記憶起，就住在董家莊，可是連老屋在哪兒都不知道。
董家莊就在這個城市的西南角，距離現在的位置，最多不超過二十裏地，相隔這麽近，我卻是直到徐榮華去世，才在停屍房裏見到他的樣子。
這對我們這對父子來，算不算是諷刺？
呂珍把車停在一個胡同口，招手示意我們跟她走。
我和孫祿下了車，剛要跟著走，忽然聽到一陣孩兒的喧囂聲。
順著聲音一看，就見不遠處，幾個毛孩子正各自拿著煙花炮筒做的‘qiang炮’，對著一個男人咋呼。
那男人滿臉胡子和鳥窩似的頭發連在一起，看不出年紀，人又高又瘦，套著一件肮髒不堪的破棉襖，敞著懷，看上去就是個乞丐。
一個孩兒在火柴皮上擦著一個擦炮，甩手扔到那人腳底下。
擦炮炸響，幾個孩兒跟著比劃著大叫：
“跪下！”
“繳qiang不殺！”
“給我們磕頭！”
……
那男人被炮聲嚇得一蹦，跟著像是遲疑了一下，居然真走到一邊，在一塊石頭上跪了下來，攏著兩手衝著孩兒們低了低頭，算是磕頭了。
我和孫祿都看出來了，這人應該是精神有問題，也就是人常的傻子。
類似這些孩兒幹的事，我和孫祿時候不是沒幹過，當下對視一眼，都沒當回事。
可接下來，孩子堆裏傳來一聲叫喊：“射擊！”
下一秒鍾，其他得到命令的孩兒，都各自點起大大的炮仗，朝著傻子扔了過去。
傻子被炮聲嚇得上躥下跳，極是狼狽，但卻隻從喉嚨裏發出“呃呃”的聲音。
敢情他還是個啞巴。
“這些倒黴孩子，過分了哈！”孫祿看不下去了，走上前揮著手把那幫搗蛋鬼轟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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