磕頭蟲見頭是磕不了了,一聲不吭的抹了抹眼睛,從炕角拿過一捆繩子,抬起女人的屍體從後方穿了過去。
不光是我,連季雅雲都看出他想幹什麽了,急道:“我幫你們叫車。”
磕頭蟲看了女人的新魂一眼,女人像是和他心意相通,對我們:
“我們不是為了省錢,我和敏哥從就認識,結婚也二十年了,就讓他親自送我最後一程吧。”
季雅雲還想阻止,被我給攔了下來,我對磕頭蟲:“送她到巷口,我們的車在那兒。”
我幫磕頭蟲將女人的屍身捆到他背上,他忽然從旁拿起一個掉了漆皮的破皮包遞給我。
我默默的接過來,順手從牆邊拿起一根木棍遞給他。
磕頭蟲拄著棍子,一瘸一拐走到門口,回過頭看著仍坐在炕上的女人,終於是流下了兩行濁淚。
女人也顯得十分傷感,卻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,向他點了點頭。
靜海這會兒又已回到了如意扳指內,也是歎息道:
“十年生死兩茫茫,不思量,自難忘。唉,徐老板,行個方便,替他們把其餘家當帶上吧。他應該不會再回來這兒了。”
我把提包交給季雅雲,拎起那個裝滿棺材,也是唯一能算是家當的皮箱,出了屋,立刻拉著季雅雲快步往前走。
我不是不想幫忙,卻是知道,這是兩夫妻能夠共同走過的最後一段路了。
到了停車的地方,遠遠的就看到後車門敞著,竇大寶正皺著眉,從後廂裏拎出一樣東西,看樣子是想扔掉。
我心裏正壓抑的很,卻覺右手忽然一顫,跟著就見靜海居然現身出來,邊急著往跟前跑邊尖聲道:
“哎喲我的佛爺、祖宗哎,這東西可是寶貝,可不能扔啊!”
我走近一看,竇大寶拎在手上的居然是個油乎乎的篩子。
竇大寶擰著眉道:“這不就是個油篩子嘛,都爛成這樣了,還都是油,算啥寶貝啊?”
我也覺得靜海有點誇張,“這篩子該是賣油的老滑頭落下的,怎麽著,你還想讓我給他送回去?”
靜海:“可不能送回去,聽我的,先放車上,回頭我再跟你們解釋。”
我是真覺得老和尚越來越神叨,隻好讓竇大寶先把篩子留下。
換了旁人,怎麽都不會讓自家的車拉陌生人的屍體,竇大寶不光好心,而且開的就是喪葬鋪,也是百無禁忌。
我先是讓他開車去了早先幹過臨時工的那家醫院,找相熟的醫生替女人開了死亡證明。這個時候我才知道,女人的名字叫做侯金花,磕頭蟲叫狄福生。
狄福生現在是孤身一人,或許是有過太多生死訣別的經曆,也不要求什麽儀式,到了火葬場,隻把屍體移交給了工作人員。
我和竇大寶一邊一個攙著狄福生,都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劇烈的發顫。
我們都知道,這對曾經相濡以沫共同經曆了風風雨雨的夫妻,終於是緣盡至此,再見到時,已經是一個立著,一個在盒裏了。
眼看屍體被推走,狄福生突然悲聲哭道:“孩兒他娘,你一路走好!下輩子咱們還做夫妻!”
我和竇大寶都有些愣住了,他居然會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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