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時候,一個人把自己半生過往一一回憶又一一道給他人聽,是件奇妙的事,而所聽之人又是自己命中最重要的折點。
“都怪老漢,要是當初把你留下就沒這般事了,唉!”蹇翁說完枯皺的臉上流下淚花。
當初,本想將孤苦的侄兒送出去,給望族打雜為奴,好過在這荒村過???苦日子強。
說不定還能得主家看中,聲為家奴,未來也有番作為。
這漢家世道裏,人從出娘胎就定完終生,鼴鼠與蒼鵬,那是天壤之別。
沒想到,最後還是如了己願,侄兒成為天下家最高處的家奴,成為皇家走犬,勝過天下間多少人等。
但螻蟻攀樹,禍福相依。
成為不完人。
“莫要傷感,能登到這等地步,我很知足了。”蹇碩寬慰老翁道。
等老者擦拭眼角後,蹇碩環顧屋內一番後,問道:“正不見二弟?”
“唉。。。”聽聞蹇碩言,老翁剛平複的情緒又泛起,不說話,隻是低著頭。
“阿爹被官家抓丁打黃巾匪了。”稚氣的蹇燎替親爺說道。
“二弟腿瘸,怎可。”聽到這,蹇碩驚訝的目瞪口呆,可自己這些年混於漢宮中,早就聽到朝廷為平亂匪,各種異於常理的所為。
黃巾突起,各州那有防範,隻能就地招募些壯勇來搏殺,可時日一久,沒得新卒補充,隻好強拉白發翁和弱灌童來。
甚至有地還讓女子割發,發些棍棒來守城。
大漢朝現在可說是亂世之色,雒陽皇令出了城門那就是白帛一張,各地士族都求自保。
就更別說黎民了。
一番與親故交談,不覺間時至天黑,蹇碩身旁親隨個個都是饑寒狀,看來是自己忘了大家了。
“都取些幹糧,這屋子簡陋,今晚委屈大家席地就眠了。”蹇碩起身對身後眾人道。
“不敢,得虧黃門,今晚好過在野外露宿,”眾人都行禮答曰,不用吩咐就各自行動起來,有解下食物,有取蓋席的,還有牽馬為味草的。
“想必這一路來是風寒,我給大夥燒水去,”蹇翁不等蹇碩推遲,說就忙活起來。
雖是鄉野農居,但平日裏也是備好清水,升起土灶就可用陶罐煮水。
兩個孩童很是聽話的幫在老翁身邊,手腳麻利,看來很熟悉家務。
也對,貧苦出身的人家,那個不是幼小就幫父母,做飯、打水、下地都是基本把式。
老家位置偏僻,加上久沒歸來,蹇碩也就不想做些歸鄉禮節,一一拜訪鄰裏。
明日自己還有皇命在身,一別也就不能再來。
其實這次回家,蹇碩有些私心,現在看來,自己的打算是能放心去做。
鄉野比不上繁華的雒陽城,也就沒啥舒心的消遣,隻有圍著少燃燒的木樁來取暖渡夜。
一一一一
雪夜裏,山林間靜僻的很,今晚天空無雲,皎月照在大地上,因白雪而暗亮不已。
深一腳、淺一腳。
十數位的壯漢子一路行進著。
身上用做禦寒的衣物是野獸皮貨,都是些山野裏尋常可見的走獸,剝皮後用粗繩為節連塊拚起,遠遠看上去就像山林野人般。
說實在的,古人都不願意走夜路,還是大雪天在外麵亂竄,要是不熟悉地形,大多都凍死荒野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