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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十五及笄(1/5)

作者:蔣勝男字數:21750更新時間:2021-04-19 22:26:19

    錢惟演走進王府後院的時候,就見劉娥正坐在書房前麵的廊下,捧著一本詩集,輕聲誦讀:“錦瑟無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華年。莊生曉夢迷蝴蝶,望帝春心托杜鵑……”

    錢惟演站在窗外,看著氣質迥異的劉娥,終於開口:“小娥。”

    劉娥扭頭放下詩集,怔了一下站起來道:“錢二郎來了,我這就去叫王爺。”

    錢惟演笑著擺手:“不急,王爺已經知道了,叫我來這裏等著。”

    劉娥便引錢惟演到書房內坐下,熟練地拿起茶具為他烹茶。

    錢惟演眼睛落到旁邊劉娥臨寫的字:“你如今看起來和以前不一樣了。”從前的她野性未馴,時時刻刻如一隻準備搏殺的小獸,哪怕在桑家瓦肆裝模作樣地模仿其他的歌姬學著靈巧奉迎,也到底是野狐不似家兔。

    而此時,她留在王府數月,卻就如同一隻已經馴養了的小狐,收起了爪牙,顯出一種慵懶閑適而導致的溫馴來,但卻了少了些活力生動。

    劉娥自己倒沒覺得,笑道:“我也不知哪裏竟不一樣了?”見錢惟演沉默不語,劉娥反而來了興致,問他:“你說啊,我哪裏不一樣了?”

    錢惟演看著她,忽然問:“你如今開心嗎?”

    劉娥本以為自己會不假思索地說“開心”,可是話到嘴邊,忽然就是一怔。韓王待她溫柔體貼、尊重嗬護。韓王府的生活極之富貴,對她以前的生活來說,是不可想象的好。說不喜歡那是違心,可若說是喜歡……

    她想到她走過回廊裏,那暗中射來的嫉妒眼神;那些有體麵的管事看著她的,是掩不住的輕視甚至是故意無視。整個王府中,待她好的,也不過就是韓王、如芝、張旻等寥寥幾人罷了。而她深知,這些人待她好,也不過是瞧在韓王的份上罷了。

    她不怕別人待她不好,別人越是針對她,她越是有躍躍一戰的興奮。可是這種隻有眼神和暗處竊竊私語,卻毫無行動的敵意,教她就是有滿腹的惱怒,也無從發作。她更是不屑為這樣的小事,去和韓王投訴說別人待她不好。

    她讀的書少,不知道“千夫所指,無疾而終”的意思是什麽,可是周遭這樣的氛圍,讓她就是再強悍的心性,也不免會受到影響。這樣的影響,甚至是韓王待她再好也無法完全抵消的。她懂得那種眼神,就像是鬣狗跟著受傷的狼身後一樣,就像是禿鷲跟著未死的人身後一樣,那種等著對方失去反抗之力以後咬死對方篤定的惡意。

    她唯一能做的,就是努力再努力,讓自己表現得更好,配得上王爺待她的這份心意,努力讓自己更接近那些看上卻舉止優雅的侍女,那些“宮中出來的人”,讓別人再也無法挑剔她的野氣、土氣、沒規矩、沒才華。她極為努力,也進步很大,但可惜的是,她畢竟時間太短,再怎麽努力,也無法做到想要的脫胎換骨。

    錢惟演看著她怔神,也是有些心悸,再問她一句:“你不開心嗎?”

    劉娥回過神來,忙笑道:“怎麽會呢?王爺待我極好,我怎麽會不開心。”

    錢惟演見她提到王爺,眼中頓時煥發出神彩來,嘴角也不由多了幾分笑意,心中暗忖,不枉王爺這番水磨功夫潛移墨化,她如今果然心裏也是有了他。當下又輕輕道:“可是府裏人待你不好?”

    劉娥怔了一下,眼神微有飄忽,道:“不是的,府裏那些人待我也是很好的。”她頓了頓,又補了一句,“真的沒有人待我不好。”

    她這話若是說給元休聽,元休自然就忽略過去了。可錢惟演卻是曾經一朝從皇子降為臣虜,自吳越歸降入汴京的一路,受過辱,忍過氣,也麵對過各種惡意的眼光,他這一聽,就聽出來了。麵上沒有人待她不好,但她必然是感覺到了十分的不好,才有這樣的話。但當下也不說出來,隻低頭飲茶。

    及至元休來了,劉娥知道他們有事要談,忙出去了。

    錢惟演看著劉娥出去,看著元休一直目光炯炯地盯著劉娥背影,心中好笑,道:“王爺,你成日家還看不夠啊?”

    元休眼睛閃閃發亮,他也不掩飾,直接道:“是看不夠。”接著就炫耀起來,“你可不知道,她實在太聰明了。惟演,她學得比我快多了,簡直一教就會,根本不需要教第二次。”剛開始的時候,他也不過是好奇,想看她能夠學到多少,結果她是一張白紙,更是一塊璞玉,眼見著她在自己身邊,呈現出無與倫比的美麗,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神奇太美妙了。

    錢惟演由著元休誇耀,卻也隻是笑笑不說話,靜靜聽著。

    元休滔滔地說了一大堆劉娥的好話,卻又別扭起來:“隻是,我覺得她似乎沒有想象中開心。問她,她又不說。惟演,你說我應該怎麽辦呢?”

    錢惟演就問:“你可知道是什麽原因?”

    元休有些猶豫,他也猜到了什麽,可又無法確定:“若是有誰對她不好,她隻管告訴我,我與她出氣便是,可她為什麽不說呢?難道是我哪裏做得還不夠好,還不能教她放心嗎?”

    錢惟演見元休陷入苦惱,暗歎一聲,道:“王爺自那日尋了她回來之後,可曾有進一步的表示?或者確定下名分來?”

    元休一怔,還是搖了搖頭:“那一日我說過,一切都要她自己願意。況且,那一日她大發脾氣,我又如何敢與她再提。”他雖然惱了雷允恭的胡鬧,可細想來,自己又能給出什麽?他能夠說,自己的心裏,隻有劉娥一個,並無旁人。可是他卻不敢說,他隻娶劉娥一個,終身無他。

    所以他開不了這個口,雷允恭是說得直白,可他最終也無法對劉娥說,讓她成為他的妻子,也許他在心裏早已經把她當成自己未來的妻子,可是真正現實中,他卻給不了這個正室之位。

    甚至他會娶別的女人為妻,而他能給劉娥的,頂多不過是一個妾室之位而已,或者在皇家,可以是一個能上玉碟的側妃。可還是個妾啊,他知道這是劉娥所不願意的,就更加說不出口,不敢說出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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