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複之怔了怔,總覺得上司這句話有些奇怪,正想問清楚些,左肇知卻不想再多什麽了,拿起案卷,便正色問盧複之:“這樁案子,你怎麽看?”
盧複之回過神來:“這還用看麽?明擺著就是那王安貴誣陷謝璞,企圖減輕自己的罪責。可他既無實證能證明謝璞有罪,又拿不出證據為自己洗脫罪名,一切狡辯都不過是徒勞罷了。”
實話,他有些不太明白,如此清晰明瞭的案情,為什麽會發展到派官兵抄謝家的地步?聖上是不是一時糊塗了?哪怕是初時被王安貴惑言誤導,如今審問過謝璞,查過謝家名下產業店鋪的賬目之後,也該清楚謝璞的清白,應放人了才是。即使懷疑曹家有什麽陰謀,也不該遷怒謝家婦孺呀?謝璞可是一等一的良臣能吏,別寒了臣子的心才是。
不過這些話盧複之是不敢訴諸於口的。哪怕他有個縣主貴妻,有些禍他也仍舊沒膽子去闖。
但盧複之不,左肇知也能猜出其想法。他也曾有過這樣的疑惑,不過如今都想明白了。聖上雖然多疑了些,卻並不是沒有道理的。
他把案卷上的一行字指給盧複之看:“你瞧,日間審問謝璞之妻、平南伯之妹曹氏時,她曾過,無意中撞見謝璞在看一封信,好象是一個叫李昌升的人寫來的,提到河道衙門治黃河的銀子如何運送的話。具體細節,她沒看清,但謝璞無端過問河道衙門的治河銀子作甚?因此她猜想謝璞定然貪了治河款,那李昌升八成就是與他勾結的人。”
盧複之撇了撇嘴:“這含糊不清的話,能證明什麽?謝璞先前也曾與他平妻文氏抱怨過治河銀子不足,還要他自掏腰包補貼的話,連他長子也知此事。興許是他與友人通信時,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回呢?這怎麽能是他貪了河工銀子的證據?曹家顯然是怕惹麻煩上身,貪足了謝家好處便翻臉不認人,因此迫不及待要與謝璞劃清界限,什麽混話都敢了。再,隻有曹氏有這封信,此外再無人看見,我查抄謝家時也沒找著信。這樣的證詞如何能取信於人?”
左肇知壓低了聲音:“證詞不重要,聖上關心的是,曹氏口中與謝璞通信的人,名叫李昌升。”
盧複之一怔,細細一想,忽然大吃一驚:“李昌升?河東河道總督身邊的幕友,好象就是叫這個名字,可他不是已經畏罪自盡了麽?!”正因為李昌升自盡得蹊蹺,聖上才會疑心這樁河工銀子貪腐案的背後,隱藏著更大的秘密,或者,來頭更大的幕後黑手。
左肇知輕輕敲了一下桌麵:“謝璞乃是後族曹家的女婿,其妻曹氏卻道他與李昌升暗中通信,而李昌升的東主林東南,偏偏又是二皇子生母林昭儀的親叔叔……這案子明裏隻是一樁貪腐案,可背地裏卻牽扯到了皇後與兩位皇子,還有國公府、伯府,以及大內禁軍。這當中是否有不為人所知的內情呢?”
還有謝璞這十幾年裏明裏暗裏供給曹家的百萬兩銀子,真的全叫揮霍了麽?有沒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用處?百萬兩銀子全用來吃喝玩樂?誰信哪?曹家人怎麽可能如此荒唐?
要知道,曹家轄下的大軍,這十幾年雖然被縮減了許多,但那隻是明裏的人數,暗地裏的……誰知道?
聖上想知道的多著呢,謝璞再覺得自己冤枉,也得明明白白地證明給聖上看。如今……且等著看曹、謝兩家,還有林家,會不會上聖上的魚鉤吧。 本章已閱讀完畢(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!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