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顯之有些手足無措。他從來沒有在祖母麵前受過這樣的冷遇。
文氏不敢替他好話，隻能柔聲勸謝老太太：“我從平望鎮給您請了個大夫，讓他來給您診診脈吧？您放心，他不是湖陰縣城的人。”
謝老太太的臉色緩和了一些。
早已將大夫領進來的謝謹之把人請到床邊，文氏便徒一側，示意女兒跟著宛琴母女避到床帳後頭去。她因為還要詢問大夫，就隻能低下頭了，沒辦法回避。
大夫有點年紀了，見慣世麵，哪怕聽到了謝老太太的話，看到了這屋子裏的情形，也依舊淡定無比。他給謝老太太把了脈，又問了何婆子與珍珠許多話，心裏有數了，便朝謝謹之點零頭。
謝謹之忙請他到外間話。
謝慕林心下一動，在帳後出聲道：“二哥，就讓大夫在這裏吧。老太太想必也想知道自己的病情如何。不讓她知道，她老人家若是私底下胡思亂想，反倒對病情不利。”
謝老太太可不會相信屋裏這幫兒孫，她有主意得很呢。落到今這個地步，還不是因為她對身邊的人缺乏信任，不肯溝通的緣故嗎？否則謝映容那點手段，早就穿幫了！
謝謹之明白妹妹的意思，有些遲疑地看向文氏與謝顯之。謝顯之點頭，文氏卻在猶豫。主要是見到謝老太太病情不輕，她擔心老太太知道自己的真實病情，會越發害怕、擔憂，更不利於養病。
謝老太太就發話了：“二丫頭這話得對。這種事有什麽好瞞著我的？難不成我病得不重，你們還想哄我，讓我以為自己快死了麽？！”
得，她都出這種話來了，大家還能不讓大夫在她麵前實話嗎？
於是大夫就當著謝老太太的麵實話實了。
他其實也看出來了，今兒這位病人，性子別扭，不是肯聽人言的，看起來還跟兒孫輩們關係不佳。難得的是輩們都有孝心，哪怕一再受她的氣，還是恭順依舊，這就很難得了。大夫不是很待見謝老太太這種病人，可他願意看在她的孝順兒孫們麵上，心平氣和地與她話。
其實謝老太太的病情也沒到無法挽救的地步，主要是傷風感冒拖得久了，又成提心吊膽，吃不好睡不好，還受了氣，吐了血，這才顯得病重的。原本這傷風感冒在長興時就好了大半，在當地再休養幾日，就能痊愈了。可她病沒好全就再次趕路，路上又吃了不少苦頭，病情加重，這才使得她的身體敗壞到如今的地步。如今她心肺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，病拖成了大病，治起來就棘手了。
大夫開了方，囑咐謝老太太不要輕易挪動，要靜養，要盡量心平氣和，不要動不動就激動發火。她這個病，一旦激動了，是隨時有可能再次吐血的。這血吐得多了，對身體損害更重，不定什麽時候就無法挽回了。
但大夫也表示自己醫術有限，最好還是另請名醫診治，比如湖陰縣城裏就有名醫，醫術在他之上，還很擅長心肺方麵的疾病。
謝老太太板著臉不吭聲。文氏隻好讓兩個年長的男孩子把大夫送出去。
謝慕林給謝謹之使了個眼色，姐弟倆出了屋子，等到兩位兄長返回，便拉著他們，討論一件事：“三妹妹幹的那事兒，我們要跟老太太實話嗎？”
男孩子們麵麵相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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