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芸釵拿著幹帕子走到夜十一身後去，探入池中水下的手仍濕著，袖口也沾濕了幾許，永安帝瞥了眼，手便伸了回去，沒再揉夜十一的腦袋。
楊芸釵目不斜視，隔著太師椅椅背，她開始拆夜十一隨意綰上去的發鬢，散下滿頭烏絲後，便開始用幹帕子為夜十一絞幹還在滴著水的長發。
甘嬤嬤會的發鬢很多，她閑時除了女紅外，還會學著自個梳幾個好看的發鬢，讓她給大姐姐梳個好看的發鬢，縱她難以評定永安帝口中的好看是何程度，但她想，她梳的發鬢總比大姐姐自個隨意梳的要好看得多，懷揣著半懸的心，她絞幹頭發後，便開始給夜十一梳頭發，手勁適中，輕柔緩慢，她心翼翼又全神貫注。
永安帝見楊芸釵做得有模有樣，終對夜十一選了這麽個伴讀而生出少許滿意來，轉眼歸正題，問夜十一：
“老實來，你在裏麵泡溫池，怎麽讓這丫頭到殿外麵亂跑？”
“沒亂跑。”這是實話，夜十一楊芸釵進靈霄殿都是有目的的。
“嗯？”永安帝將尾音提個老高，明顯不信。
“阿蒼去平鸞宮許久未歸，十一便讓芸釵去瞧瞧，可能未出靈霄宮便遇上皇帝舅舅，便讓皇帝舅舅拘回來了吧？”夜十一得臉不紅氣不喘。
“是，大姐姐讓女去看阿蒼為何還不歸，女未出靈霄殿，便驚憂到聖駕，此乃女之罪！”楊芸釵會意，隨即停下手上綰鬢的活兒，繞回太師椅前跪下伏首。
“那……”永安帝聲音拖長，狹長的眼落在伏首的楊芸釵腦袋瓜頂上：“是不是又闖禍了？”
楊芸釵能感受到一股子威儀壓在她身上，將她壓得險要喘不過氣來，她也曉得此時不能露怯，然聽到永安帝輕描淡寫地問是不是又闖禍了時，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，努力將麵對掌握生殺大權的大魏皇帝前壓下的懼怕一下子反彈，她撐伏於地的雙手即刻輕顫起來。
夜十一看著手抖如篩的楊芸釵，暗歎楊芸釵終僅七歲，又不同她自在皇宮自由出入，她皇帝舅舅微一施壓，楊芸釵便受不住，她之前的憂之色此時又微露出來：
“皇帝舅舅……”
聽著外甥女難得軟綿的聲音，又見外甥女端坐太師椅中顯然有些經他一問後已有坐立不安之態，永安帝深幽的眸色反而透出少許笑意來：
“怎麽？闖禍之時沒想到舅舅，現今想起來了？”
他一直是外甥女的後靠，自外甥女出生便是，他也一直是他皇妹的後靠，自他懂事起，便一直是，直到……
“十一在靈霄殿內遇到了莫探花……”夜十一試著道，她覺得她皇帝舅舅字字句句她闖禍了，總有什麽依據，拋出莫九這問路石已足夠，至於習二少，涉及習首輔，她可不想走到這一步。
“嗯！”永安帝果不訝異，重重地嗯一聲，再盯著夜十一瞧，大有事兒未完你給朕下去之感。
“十一不該舞刀弄棒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十一不該踢莫探花一腳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十一不該取笑莫探花不會水……”
“嗯……咳！”
試路對了，夜十一也乖乖全盤認罪完，永安帝再移眸至楊芸釵身上：
“她在殿內亂跑是替你把風？”
聽著永安帝形同問完罪的口氣，夜十一擔憂習二少這一段也被拿出來算帳的心終落了落，吞了吞口水後道：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