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撩開帳幔,慢慢坐在床沿上,看著她,一言不發。
燭光並未添設,仍是夜十一安寢下時,阿蒼僅留的一盞昏暗的燭台,如黃豆般的火焰無風自動,照在莫息身上,側影如舞動的魅影,詭異而寂靜。
倘換成未做噩夢前的夜十一,這會兒她早尖叫起來,倘不是早得知楊芸釵能得赦令改罰跪為罰抄,盡管不確定該是莫息的功勞,但至少她覺得應當同他有關,畢竟他入宮前,赦令未下,他出宮後,赦令不久便讓文總管親拎著出宮,到靜國公府宣讀。
兩人對視著,誰也沒有出聲。
外間阿蒼手心直冒冷汗,她認得莫息身邊的所有人,永書認得,自也認得永籍,永籍身手很好,她也早知,可任她怎麽料,也料不到有一日永籍會在莫息的默許下對她出手,而這的目的僅是夜闖大姐閨房,不讓她高聲引來其他人。
莫息突然伸出手,手伸至夜十一臉頰,他想她,想了好多年,她不知道,他想再摸她的臉,想了有多久,有多渴望,然就在快要觸摸到她臉時,被她打掉了。
“大半夜闖到我寢屋裏來,擾我清夢,挾製我的人……”夜十一打掉莫息想摸她臉的手後,她有些發怔地看著許久不曾再碰觸過他身體任何一處的手,這手還很稚嫩,她還沒嫁給他,還沒懷上他的孩子:“你……到底想做什麽?”
“靜國公府的護院好像不怎麽樣。”莫息答非所問。
“因為沒人像你一樣大膽。”夜十一駁道,靜國公府不是誰想闖,便有膽量闖的。
莫息笑了,悶悶笑出聲音,他其實很想暢快地開懷大笑,再見到她,再見到活生生好好的她,他很高興,所有他畢生學到的詞匯都難以形容他此刻的高興。
夜十一聽著看著,片刻後仿佛在莫息眼角看到一絲晶瑩閃爍,她到現在還能好好同他話,沒像之前趕他下大車那樣趕他,就是想問明白在她與楊芸釵跪於雪地時,他入宮到底同她皇帝舅舅了什麽,可當看到這絲晶瑩後,腦子卻是刹那空白。
“倘我真正大膽,我便不會失去你。”莫息笑夠了,含著難以察覺的苦澀悔意,他慶幸歎息:“真好,現在一切還來得及。”
夜十一聽不明白:“你在什麽?什麽意思?”
收回被她打掉的手,轉而將滑落至她腿上的錦被往上提了提,努力蓋到她腰際,莫息沒正麵答話的打算:
“明日下學後,我們一同去逛街,到廣桃齋買你喜歡吃的桂栗糕。”
“不去。”含著他不答她話的氣憤,夜十一拒絕得迅速。
莫息笑得篤定:“你來,我告訴你答案。”
“現在不能?”
“不能。”
“那你半夜來做什麽!”
“看看你。”
還有摸摸你,唉,沒摸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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