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意思,是料定了趙知府絕然沒異議。
趙二奶奶想什麽,卻直到最後,看著趙知府命心腹隨從跑一趟夜家給夜十一答複,她也沒能出半個字來。
夜十一沒有睡下,直到得到趙二爺心腹隨從送來的肯定的答複,她方終於能閉上眼,夢裏嘴角淺淺揚起。
趙知府收到趙二爺的信鴿時,已是隔日下晌,淺金色的金烏緩緩往西下,他坐在官衙後院樹下,石桌石凳一壺茶一個杯子,他自在暢意得很。
人前他總這般,人後他也這般。
世間諸事於他而言,就像是洶湧過的浪濤,總有平息的一日,也像源源流長的光芒,總有黯淡的時刻。
然在看完他二弟給他的書信後,他已在石凳上坐不住,來回在院裏走動,繞著石桌走就走了不下十圈。
不同於趙二奶奶的擔心憂愁,不同於趙二爺的思慮善後,他有的僅是難以言會的澎湃、熱血。
謝家……謝世子!
浙江官員逼死百名茶農,他早就知,早就想管!
可他不僅僅是一個人,他身後有趙氏一族,縱親族人不多,也有一百餘人,他有兄弟妻兒,遠在京城日夜焚香打點四方,隻為保住他的一條性命!
錦衣衛毛丟自京城遠在浙江核查,他更知道,在毛丟進入浙江地界時,他便知道,當毛丟力查當中遭遇重重阻攔八方險機時,他想過出手,但事後證明,是他看了毛丟。
莫浙江千戶所有多少錦衣衛能有幾分真心相助毛丟,就毛丟自個從京城帶來的隱在暗處的私衛,那便是一個高手,照他的人探得,那絕對是出自京城豪門之手。
這明了什麽?
這明了此番毛丟下浙江,黃芪肖雖沒有來,可錦衣衛指揮使的牌子能來,足以調動浙江所有千戶所的任何一支精銳,京中豪門雖不知有哪些是敵哪些是友,然毛丟身邊未明身份身手甚高的私衛來看,毛丟在京中的某些權貴眼裏,那份量絕然不輕。
他想過這個問題,認真地思考過,卻從未想過會是對他趙氏一族有厚恩的葭寧長公主嫡長女!
夜家與謝家同為奪嫡四豪門,謝世子倘無此次的舞私包庇,他其實對謝世子的感觀不錯,算不上絕對的正直無私,但也算得上浙江眾百姓之福。
在朝為官,要雙手齊白,半點兒不沾黑,他自已都不敢保證。
人心偏左,人總會有私心的時候,隻要謝世子不過那條界,他從來沒對謝世子生過不平之心。
然今歲貢茶出錯了,他相信謝世子早些知道,一定可以做出明確公正的決擇來,卻事與願違,偏偏謝世子是在事情發生生命已逝的事後才知道。
他能理解謝世子的選擇,事關調任回京入職六部,謝世子不同於他,他甘願龜居一隅,謝世子是縱誌同道合也不能這般選擇,有太多的牽扯太重的枷鎖壓在謝世子身上,讓謝世子早注定隻有一個選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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