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 * * * * *
工部尚書魯秋生是個極心之人,年紀不過才四十左右,行事為人卻是密不透風。這春分之日一早就被宣入撫星台,他已深感不尋常。比起身邊的戶部尚書陸文馳,實是心中多存了三分謹慎。
今日必有蹊蹺。
一上殿,隻見朱芷淩赤服金冠端坐在殿上,顯然已是久候多時。身邊隻有一個研墨的女官和一個捧茶的宮女,再無旁人。大殿內既無焚香,又緊閉窗戶,讓人覺得異常清冷。
朱芷淩見二位尚書上殿來,臉上笑意甚濃,開口便致歉道:“例休之日,還喚了二位大人前來,多有辛苦。”
魯秋生心中咯噔一下,這監國公主的脾氣他十分清楚,往日裏寒麵如鐵,多一個客氣的字都不會,今這樣溫言好語,倒讓自己心裏有些七上八下。
“今日不為別事,乃是督造與蒼梧國通商之船一事有些地方不甚明白,想要聽聽二位大人的見論。”朱芷淩一邊微啟朱唇,和顏悅色地解釋,一邊示意奉茶的宮女先下去。
通商之船?那不是早有先例,按部就班的事麽?而且離督造之期還有兩年,何須如此心急如焚地非要在例休之日叫到撫星台上來詢問?
魯秋生決定先不話,按自己的猜想,有一個人會先開口。
果然,陸文馳抬眼看了看朱芷淩,一副不解的樣子道:“督造商船大多乃工部行走之事,我戶部隻是按轉呈的官報上所記的各項工料花費按月定期撥款即可,何況自督造以來今年已是第三年,與往年也並無不同,不知殿下所言不明之處是指?”
朱芷淩依然笑盈盈地道:“陸大人也了,戶部是按月撥款。可我細看了一下工部與戶部的官報,去年所花銀兩的最終數額雖是一致,但細分到每個月的數量上便頗有出入。”
魯秋生依然閉口不言。
陸文馳“哦”了一聲,不慌不忙地道:“回殿下,按例戶部確實是應當每月撥銀給工部的船舶司,但魯大人工部采辦造船的工料往往是按季行事,若分成月月采辦,往來人手不夠不,開銷也要多出兩成,不如合並為季。故而我便準許戶部按季每隔三月撥款一次給工部,總額不變。但因戶部收支結算的官報是月月遞呈,所以這款項的數額便均攤到了每個月的官報上。想必殿下看到工部的官報所記金額與戶部的有所出入,便是這個緣故。”
一番話得振振有詞,毫無可疑之處,魯秋生在一旁聽了,微微點了點頭,以示認同。
朱芷淩似是早知此事,點頭道:“我也猜測過是不是這個緣故,隻是不大確定,所以請二位大人過來問一問。既然確實如此,那便沒什麽問題了。”
兩人聽了一愣,這就完了?大老遠叫過來就這事兒?
隻見朱芷淩側身一聲喚:“來人啊,將去年船舶司一年的官報與戶部的官報都取來。”又轉身笑道:“賬目雖然對得上,我也相信二位大人不至於有什麽差池。隻是若就這麽分攤記賬,便看不清哪幾個月花得多了,哪幾個月花得少了。還是得請二位大人幫著一起核實一下才好。倘若這麽稀裏糊塗放著,日後母皇問起何時當寬入緊出,何時當細水長流我便不好作答了。”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