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壺梁閣內,蘇佑依然輾轉反側無法入睡。
明明是已近子時,卻心煩意亂,毫無睡意。他翻來覆去地在想祁楚白日裏對自己的那句話。
“我若是你,早就不當這個國主了。”
初聽起來覺得毫無道理可循,可再回味時,竟感到無比的爽快。
不知道從何時起,自己的人生就變成了別人口中的人生。在沙柯耶大都的那座“葉府”中聽到的匪夷所思的身世,不知不覺中就變成了理所當然。別人喚自己為國主,於是就即位了。溫和勸自己跟大軍同行,於是就跟著南征了。
明明一切都是深思熟慮,遵從佑伯伯的教誨,以下任為己任,為何還是如此鬱悶,真的隻是因為被溫蘭從中作梗麽?
起來,長這麽大除了喜歡瀲這件事以外,好像就沒有哪一件事是真正自己拿了主意的。
我應該這樣做,應該那樣做。
然而所有的“應該”看似是自己的判斷,卻都是被那些潛移默化的教條拽著走。
佑伯伯,大丈夫要問心無愧。
舅舅,大丈夫要審時度勢。
溫蘭,大丈夫要舍末求本。
他們得都有道理,可是擱在一塊兒卻會南轅北轍,這又是怎麽了?難道是自己做得不夠好?
蘇佑看向窗外,腦海中浮現出祁楚的身影,笑嘻嘻地:“別問該怎麽做,先問問你想怎麽做。”
是哦,好像長那麽大就從來沒有問過自己一句:“我想怎麽樣做。”
問了,就是不懂事,不聽話,是違了戒條的惡念。
不是麽?
蘇佑忽然有些羨慕祁楚。
愛便愛了,恨便恨了,大不了一騎絕塵去。
恨錯了人?那就忘了它重新再來。
世間能做到這般的,能有幾人?
蘇佑越想越覺得睡不著,索性坐起身來。
“赫萍?”
不一會兒,赫萍披了件衣服在門外應聲道:“奴婢在。”
“取些糕點來。”
很快,赫萍便端了幾色酥餅進來。
蘇佑今日回來後聽朱芷瀲不能過來一同用飯,失望之餘幾乎什麽都沒有吃,她估摸著也許之後會餓,便事先備下了些。雖然蘇佑早早地打法了她和赫琳去睡覺,她還是不敢睡得太熟,隻等什麽時候蘇佑也許會喚她。
蘇佑見她端來得這樣快,先是一怔,隨即明白過來,投去一笑道:“你辛苦了,去睡吧。”
得此一句,赫萍已是心滿意足。她總覺得能安安靜靜地守在他身邊就好,反而如那日帳中蘇佑拉她同坐時讓她心慌不已。
有時恰當的距離才是最舒服的距離。
赫萍出了房門,蘇佑於燈下剛剛坐下,忽然窗前一聲輕響。
蘇佑轉頭一看,不是朱芷瀲又是誰。
隻見她穿著一身夜行衣,身形敏捷,剛入窗來便做了個手勢,示意蘇佑不要作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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