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下了車,硬跑去找童前要了匹馬騎。
馬背上的搖晃與車中不同,涼風撲麵,終於吹得他整個人都精神起來。
嘉綬明顯有感覺,四哥一定不喜歡自己。
同樣是兄弟,看四哥對二哥那叫一個好,除了事事都先想著二哥,連帶看二哥的眼神都溫柔得不得了,怎麽一到自己這裏就立刻換上一張凶麵孔?
他也承認自己是沒什麽用,既沒有哥哥們能幹,也沒那麽聰明。可怎麽說,他也是親弟弟啊……何至於總要這樣罵他。
總這麽罵他,讓他多沒麵子。
何況如今還有蘇哥八剌在看著聽著。
這次他奉父皇的命去北疆,結果搞砸了;好不容易逃回來,跟著二哥到了蘇州,也沒幫上什麽忙。
蘇哥八剌大概……挺瞧不起他的吧。
嘉綬總覺得蘇哥八剌的眼睛裏常常根本看不見他。
那雙水光充盈的妙目常緊緊望住的,是甄先生。
她心中所思慕的人,是不是其實是甄先生呢?
嘉綬聽見侍人和衛軍們的切切私語,說甄先生為了替二哥解圍,為了破閹黨在浙江布下的危局,不惜舍身下詔獄,是真正的忠義,不愧名士清流之後。
他其實半懂不懂。
但他一直記得當初是甄賢舍己救了他,為此沒少受那韃子的折磨。
為了救另一個人,寧願忍受痛苦,甚至冒生命危險,這種事,嘉綬自問是沒有勇氣做的。
甄先生實在比他勇義得多,更比他聰明千百倍,連樣貌也比他俊美,不像他還露著虎牙長著一張稚氣未脫的孩子臉。
也難怪蘇哥八剌眼裏根本沒有他。
若蘇哥八剌心中放的當真是甄先生,嘉綬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沒什麽指望了。
聯姻的事,是二哥和蘇哥八剌的兄長定下的。但蘇哥八剌自己多半根本不願意。
想到這一點,嘉綬頓覺心酸。
得知他可以娶蘇哥八剌時,他簡直開心壞了。他喜歡蘇哥八剌,覺得她什麽都好,巴不得早點和她成親,這樣便能一輩子和她在一起。
他從來沒想過,如果她不願意怎麽辦?
在此之前,幾乎沒有人對七皇子殿下說過“不”字。
可一廂情願究竟能有什麽好結果呢……
既然她不願意,他就不該強迫她。
被迫遠離家鄉,再不能與親人相見,還要嫁給不喜歡的人朝夕相對,這樣的人生該多麽痛苦?
他怎能讓他心愛的人這樣痛苦?
何況他更害怕,怕終有一日她會為此怨恨他。
如有一天,那雙他喜愛的明亮雙眼竟用怨恨的目光看著他,嘉綬怎麽想也覺得自己無法承受。
與其讓她痛苦,被她怨恨,不如放開懷抱,讓她飛去她想去的地方自由翱翔。
哪怕這意味著,他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。
嘉綬猶豫地望著蘇哥八剌策馬前行的背影,想了又想,小心催了催胯下馬。
而蘇哥八剌正領著她的韃靼少女們,走在甄賢和靖王嘉斐乘坐的那輛馬車兩側。
離開草原的時日其實沒有多久,她卻已見識了太多此生從未見過的人和事。
他下了車,硬跑去找童前要了匹馬騎。
馬背上的搖晃與車中不同,涼風撲麵,終於吹得他整個人都精神起來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