透過厚厚的雨幕,高行周的神情顯得異常模糊。
但就算不看,也肯定不會好到哪裏。
郭知宜默默地想,若是按照高行周平時的作風,除了在生死未卜的戰場,大抵不會有站得這麽板正的時刻。
他大概率會撐著把高調浮誇的傘,沒骨頭似的斜倚在門框上,噙著若有若無的調笑,直勾勾地看著這邊。
身上還會沾點雨水,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光鮮,故意引起窗畔姑娘的注意。心裏暗搓搓地期待對方,淋雨不好,快過來避避雨。脫口而出卻是,好雨貴如油,倒是勉強能抵上本公子身上這件衣裳,本公子不虧不虧;然後再暗示性的補上一句,不知待到雨疏風緩時,可否邀姑娘共賞雨霽虹出的美景?
然而,水霧飄搖,青年的高行周始終沉默著,一動未動。
就那樣一個人安安靜靜地,淋著雨吹著風,站在門口。
過了會兒,他終於動了。
不是離開,也不是進屋。
他腳步平靜地走到院子裏,撿起地上的木匣,把摔掉的青玉珠撿回到匣子裏。
大雨如注。
他一個人冒著大雨蹲在地上,在地上摸索尋找,一顆一顆撿回散落的青玉珠,連碎片也心翼翼地收起。
屋內的香爐靜靜吐著淡煙,計時水鍾的水又細又均勻地滴在所有饒心頭。
史傾棠自始至終低著頭,沒有向窗外看一眼。
郭知宜輕輕地歎息,不忍地移開視線,打破死寂,“薄越,你去給高大人送把傘,請他快些去躲雨。”
著她悄悄觀察史傾棠的神色,鬼使神差地補了句,“就是你老師的意思。”
她一顆心提起,屏息等了會,見史傾棠沒有任何反應,儼然默認,整顆心總算是落地。
她催促著薄越:“快去,快去!”
薄越“啊”了聲,飛奔過去送傘了。
郭知宜透過雨簾看去,高行周卻並未接薄越遞過的傘。
風冷雨驟,薄越的傘都撐不住,高行周卻似渾然不覺。
朗日清空下意氣風發的青年將領,此刻,狼狽地半跪在泥水中,固執地摸尋被扔散的青玉珠。
郭知宜心情有些複雜。
她拍了拍史傾棠的手,隻是歎氣,什麽都沒。
史傾棠半垂著眼簾,聲音極輕,“我不知道……匣子裏裝的……會是這等貴重東西。”
郭知宜按住她,迫使她抬頭,“那現在,你需要我先替你去給人賠個不是嗎?”
郭知宜得很認真,懷著一絲絲的希望。
可史傾棠還是閉上眼,道:“不必了,這樣正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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