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公信萬萬也沒有想到,任族長能這麽快就找來賬房先生,還一找就找來了六個。
竟要立刻就對賬,對他這些年,當裏正的帳。
不給他喘口氣的時間。
而且,那老家夥竟還花了銀錢。
是特意從各縣、童謠鎮、奉城雇來的賬房先生。
就這種做法,就差明告訴他:不交賬本,到時候傳出去,那可真是丟臉丟到外麵了。
是啊,他不怕丟臉。
但他怕萬一傳出去,讓大兒子任子苼丟臉。
到時候,大兒又得嫌棄他。
大兒媳又得罵他在外敗壞名聲。
“好,我曉得了,可今日真不行,你們瞧瞧地上的藥湯子。改日,改日好不好?”
任族長坐在椅子上:“為何要改日?也用不著你仔細回想這些年的帳,這幾位,都是老賬房,哪裏不對,你就掏銀錢補哪裏。”
“任尤金!”
“任公信,你理應喚我一聲族叔,不得當外人麵前無禮。”
“你?!”
六位賬房先生,拿出了六個算盤,稀奇地瞅著任公信。
聽,這位是侯爺的親家,大兒子格外有出息,給高門當乘龍快婿。
聽,這位今日竟下來了,這得是犯了多大的錯,背景這麽硬,還能讓人擼下來。
一會兒要好好查查帳,就曉得這位人品咋樣了。
回頭可得好好和人聊聊,侯爺的親家是什麽樣。
任公信:非要查賬是吧?好,查!
任族長指著一處:“這裏的添項,為何是空白?”
“我沒寫,懶得寫行了吧,可我也沒差銀錢。給,這不就是銀錢。”
“這二兩銀呢,也是懶得寫?”
“給,給你二兩銀,我就懶得寫了,怎麽著吧。”
任族長:“……”
轉頭,任族長從任公信家出來,就直奔村裏養豬的屠戶家。
“族長叔,您咋來了呢。”
村裏的屠戶姓王,招呼完就急忙拍了下自個的嘴:“瞧我這記性,叫錯了。裏正叔,是裏正叔來啦,嗬嗬嗬。妮她娘?快些倒水,讓裏正叔屋裏坐。”
以前,任族長每次聽到村裏人叫任公信“裏正叔”時,他都會恨得牙癢癢,心裏嫉恨的似有蟲子在啃噬他。
明明,他才是裏正叔不是嗎?
那時候村裏人卻硬生生改了口,叫他一聲族長叔,管任公信叫裏正叔。
而眼下,終於又叫回來了。
他笑嗬嗬擺手道:“不入屋了,叫什麽不是我,裏正叔也好,族長叔也罷,我都是你叔。二子,圈裏最大頭的豬能有多大,前麵帶路,我去瞅瞅。”
任族長想著:要是豬個頭,就買兩頭,要是個頭大,先暫時殺一頭。
可見,任族長在任公信那裏,對賬對的,真的咬下了對方的一大塊肉。主要是對方太配合了。勞軍的花銷就有了。
當晚,任族長召開了全村大會。
他特意點名,上任裏正、眼下是普通白丁的任公信,你必須參加。
任公信聽自個被點名了,拍著炕席破口大罵道:“老子是真病了。這一日下來,丟臉又丟錢,錢錢錢的,四處管我要錢!我特娘的能不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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