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寶珠（十三）

眼見這兩個孩子又準備替我說話，我馬上阻止了他們，因為我早就準備好了要說的話，要早就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：“我確實不是什麽善類，從成年開始就見識過上流社會的五光十色，跟我以前的貧困生活完全兩個樣子，很難不讓我心動。我知道美色是我唯一擁有的通行證，所以我就用了，當時完全沒有想過會破壞別人的家庭，隻是覺得我終於躋身上流社會了。但彩雲易散琉璃脆，我不可能憑借好皮囊走到底的，我必須要另謀出路。這時溫子啟向我拋出了橄欖枝，我就想試一試。但這遭到了淩家的反對，他們容不下一個戲子，甚至威脅說要將我趕出淩家。如果我真的愛慕虛榮，那我一定會聽從淩家的話，放棄將籌碼壓在溫子啟身上。” “可我沒有，我還是想擁有自己的事業，自己的成績，而不是整天依附著淩家而活。事實也證明我賭對了，做演員是正確的選擇。那時候我已經離婚了，而溫子啟也尚未婚嫁，我倆是通過第二部戲的合作而擦出火花的，並不是我一開始就衝著他的家世去的。說實話，他雖然有錢，但遠遠比不上淩家，他還因為我吃了不少苦頭，我也因此失去了孩子的撫養權。但如果讓我再重新選擇一次，我也還是會選他的，因為他愛我，也尊重我，我倆的靈魂彼此契合。他是我此生最愛。” “我知道肯定會有人說，既然你這麽愛溫子啟，那你為什麽要嫁給房地產大亨祁廉？難道不是為了錢？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大家，我確實是為了錢，我要將我的兒子爭回來。當年要不是真的走投無路，窮得連溫子啟的最後一部戲，甚至連最後的醫藥費都湊不齊的話，我怎麽能狠心到賣掉自己的兒子呢？怎麽會把他當成商品和財富呢？但我力量實在太單薄了，想要盡快爭取到自己的兒子，我隻能依靠祁廉。我知道靠男人很可恥，但我不是什麽女強人，無法強大到僅靠自己的力量就能跟淩家對峙。我知道這樣對祁廉很不公平，所以我事先告訴他，我把這場婚姻當成是交易，我隻想你幫我把阿皓爭取回來。祁廉當時跟我說，所有女人靠近我，無非都是一場交易，隻有你敢把實話說出來。我也是生意人，要幫你可以，但你也要做出點成績，不要演砸每一場戲。” “我一開始以為他說的演戲，是陪他演出恩愛的戲碼。但我發現我錯了，他說的戲，是我熱愛的事業。換言之，他是既支持我把阿皓爭取回來，又支持我的演藝事業。他是大慈善家嗎？不是，隻是因為他愛我罷了。” “我說了那麽多，不是想洗白，而是想告訴大家事實。做錯的事我不會掩飾，沒做錯的事我就要澄清。很多人以為演員內心強大，通過各種角色看透了世間冷暖，也經曆了比別人更多的悲歡離合，所以無堅不摧。你們錯了，當我們回歸到自己本身時，那些不友好的聲音一樣會刺傷我們。盡管我們可以演若無其事的樣子，但這並不代表沒有傷害和痛苦……” 我念了很久的惡評，也跟那些黑粉嘮叨了好久，才覺得前半輩子的事慢慢塵埃落定。當然，在攝製組離開以後，我也沒忘我來這裏的目的，就是要問淩雲皓一個問題：“當年你知道你錯了，為什麽不來我這邊，而是繼續跟著淩龍左混？” “因為你那時候已經過得很好，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影響你那邊的生活，所以隻是選擇了遠遠看著你。我不是不關心你，我隻是怕我的關心會變成困擾，我沒想到祁廉會這麽喜歡你。”淩雲皓的答案讓我很驚訝，我完全沒想到他居然是為了我。韓清策在旁邊微笑著鼓掌道：“你看，誤會是要這麽化解的。” 我真的太感激這兩個孩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