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冬日裏鮮少下雪,有時下雨會和著雨點墜些雪子,小小的一粒粒,抓在手心裏便化成水,落入土壤裏也化成水,有時又會發了瘋似地下幾場大雪,但也就那麽幾次,積的雪不過幾個時辰就又化成了水。
因此,江南的雪極其珍貴,若是遇上,便要好好看一看,那些迎風飄散的棉絮,在江南短暫的冬日裏就像珍寶一般惹人憐惜。
今晨的晏暮山就下了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,雪下得甚大,且斷斷續續地下了一個早晨,竟有些一發不可收拾的勢頭。白雪將山嶺覆了一層銀白,無憂穀裏亦是一番銀裝素裹。
阿離今日心情好,閑來無事,坐在窗子邊上看雪景,時不時還把手伸出去抓雪玩。她身上穿的是賀蘭玨讓人送來的新襖裙,紅緞子上綴著小梨花,小襖的裏子襯了軟綿,袖子領口都加了狐『毛』,屋裏又添了炭爐,所以一點也不覺著冷。
“看來你心情不錯。”
賀蘭玨什麽時候進屋的她也不知道,瞧著她一幅難得的天真爛漫模樣,賀蘭玨不禁有些好笑。
一到下雪天就興奮,骨子裏還似個孩子。
見著是他,她反手便將窗子關得死死的,臉上的孩子模樣也消失不見。
他有些不高興:“怎麽了,你把我屋裏的門窗都封死了,還想把自己和我一同關死在這裏麽?”
他嘴裏是句玩笑話,但阿離睥了他一眼,認真道:“你我都知道規矩,冬日裏你出不得門,外麵下雪了,若你吹了風受了涼,到時受苦的不僅是你,連帶著我也受累。”
冬日裏她便從自己的湖間小樓搬到他的小館來住,一來是冬日裏臨湖的小樓太冷,二來冬裏賀蘭玨常犯病,她住在小館也方便照應。
這小館有好多間屋子,賀蘭玨住主屋,他身上有寒疾,最畏冷,冬日裏吹不得風更不能著涼,主屋隔壁的屋子是為她常年備著的,兩間相連,一直都有人打掃,冬日裏她必然住在這裏,賀蘭玨是不安生的主,她要叫人把門窗都看牢,還要防著他出門搗『亂』,有時還得做他解乏的棋友或書友。
隻是她心急時總不坦白,愛說口是心非的話遮掩自己的本意,但這些話總帶著刺傷人,幸好他與她處得久了,也『摸』出些門道來,他知道,故而從來不當回事。
實然屋子裏因添了炭爐顯得十分暖和,他穿得並不多,但也未覺得冷,手裏端著個手爐是阿離勒令必須隨身帶著的。
“不是讓鍾元給你多置些衣服麽?怎麽你就穿這個?”
顯然她並不滿意。
他撫撫手爐,漫不經心道:“穿多了都動彈不了。”
抬頭見她麵『色』不善,又補道:“我吃的穿的都是你把的關,我可不敢逾越。”
她暗暗歎了口氣,心想自己當的不是『藥』師,倒是與當娘沒個兩樣。
正想著,挽月從外頭走進來:“姑娘,供桌都準備好了。”
今個兒是正月十五上元節,也是她爹娘的祭日。
她“嗯”了一聲便往外走,走了會兒回過頭見著賀蘭玨跟在自己後頭,沉聲道:“你別跟來,那邊不暖和。”
他笑『吟』『吟』地說:“沒事。”
回頭對挽月道:“去拿件外衣過來。”揣摩了一下她的臉『色』,又道,“要厚的。”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