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沁坐在桌旁,看他一眼,有些欲言又止。
“你也要勸我?”他笑道。
玉沁聽他這般語氣,也是搖頭一笑,“不會。”
她話裏也恢複灑脫,一如初見時那般。
“不管生與死,共赴山河還是地獄,我皆與你一起。”她眼神明亮,沒有羞怯,心跡再不遮掩。
蘇澈眼裏的笑意化開,“好!”
……
次日,陰。
邊陰雲厚重,有雨將來。
早晨,吃過飯後,整座上將軍府的人,不約而同地都動作起來。
沒有喧嘩,很安靜,便是府邸四下,長街之上都無絲毫叫賣和吆喝聲。
蘇澈推開房門,抖袖,握劍,信步而出。
一旁,玉沁慢他半步,招手,門關上,眼神隻放在前邊那人的身上。
去府外一路上,府中下人經過皆是垂目靜聲,絲毫不敢發出動靜,而同樣出院的白掌門等人,亦是神情肅然。
上將軍府門前,幾輛車馬安靜,沒有隨行士卒,也沒有馬夫,隻有走來的房公公等人上了馬車。
不多時,第五唯我和秦山河也上了馬車,馬車不用人驅趕,便朝長街而去。
蘇澈有些意外的是,竟沒有看到燕長安出來,於情於理,對方該也要相送才是。
紫虛真君朝他點點頭,同樣上了馬車。
沒有再多的話,馬車依次而行,玉沁先上去,而蘇澈卻最後回頭,深深看了眼門口的周子衿,對方同樣看過來。
不是從前。
蘇澈低頭一笑,轉身,掀簾上了馬車。
葉梓筠朝眾人揮了揮手。
青石板路上,是車輪軋過的輕響,而之後,則是緩緩閉上的朱紅大門。
一切,都越來越遠。
……
出了城,至運河碼頭,登船,過運河,再由陸路過南域以東諸郡,便到東海之畔。
此行因非以輕功趕路,與常人長途跋涉無異,所以耗費五六日之久。
而這一路上,眾人皆是在修行,便是住宿用飯,也都少有閑談。當然,以如今南域治安,也沒有不起眼的毛賊匪類出沒,所以自是安然無事。
東海郡,安瀾縣,便是出海的碼頭所在。
這是沿海的縣城,有往來的商賈,有百姓,也有江湖人,因為臨海,所以很是熱鬧,但又跟其他的縣城沒什麽區別。
眾人用過飯後,便到了出海的碼頭。
很大,喧囂,熱鬧。
遠處刮來微腥的海風,空氣中帶著一絲潮濕。
事先通知備好的機關海船停泊在岸,而船上,此時已然有數道身影等待。
無一例外,皆是大修行或世間宗師之屬。
眾人登船,自是分別抱拳相見,隻不過與在往常江湖見麵時,少了許多寒暄客套的話,更多的是笑容裏的真誠。
他們來自持劍八派,來自六合世家,來自三大巨幫,更有大行寺的僧人,還有閑雲野鶴的散人。
此一行二十餘人,年歲不同,穿著各異,但此時神情之中,多是同道之間的慨然。
因為他們此行,皆抱了為大義赴死之心。
大船離岸而去,岸邊一切都漸行漸遠,最終縮成一線,再也不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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