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且意一語不發地盯著自己的腳背發呆，換作是其他任何一人在她麵前這種話，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回一句“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？”
可那個人是傅堯，是曾經什麽都不放在眼裏的一個人，是無論何時都堅守著自己立場和原則的一個人。都浪子回頭難得可貴，可沈且意此刻隻覺得最是剛毅之人的低頭才更震撼人心。
冷風吹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一陣刺痛，她胡亂擦了擦淚悶聲道：“我不想大冷的在寒風裏討論這些問題，先送我回家吧。”
傅堯知道她這是同意了自己請求，可就是牽不起嘴角。他可以把車速放到最慢，可沈且意總有要下車的時候，他從來不敢奢望沈且意請他去樓上一坐。事實上之前的每一次登門入室也都是他死乞白賴求來的。
臨到下車的時候，傅堯不知想到什麽突然冒出一句：“爺爺最近總是認錯人，好幾次把瑩潔叫成了你。”
沈且意沒想到也有人的病竟會這麽嚴重，語氣真摯道：“有什麽需要我做的麽？”
傅堯的嗓子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，反而還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，沈且意幹脆直接道：“好了，你不用了，我現在就和你去醫院看爺爺。”
“我……並不想要以此來……博取你的……”一句話被傅堯得斷斷續續，沈且意卻一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，無奈一笑道：“你真的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麽？我去看爺爺完全是因為我把他看做是我的親人。”
沈且意並不想多解釋，同樣意思的話她了已經不下三遍，就是傅堯不覺得厭煩她都有點討厭這樣絮絮叨叨的自己了。
兩人來到醫院的時候老爺子剛剛睡下，管家端著托盤從病房裏走出來，碗裏的粥一口未動，比傅堯早上離開時的情況更糟糕。
“爺爺他還是不肯吃麽？”傅堯緊抿著唇，沈且意也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如此無能為力的神情。
老管家點了點頭，表情悲傷。他與老爺子有著幾十年的主仆情分，且傅家人待他向來不薄，他的這種不悲傷不摻任何假，一時間整個病房裏愁雲慘淡，氣氛無比壓抑。
沈且意怕把剛睡下的老爺子吵醒，便聲提醒傅堯道：“去外麵吧。”
其實她也不知道到底要些什麽，繞來繞去都是關於老爺子的病，不管麵上裝得多麽輕鬆，心情總是沉重的。可要她垂手站著什麽也不做，就這麽看著心事重重的傅堯，她更是做不出來。
傅堯疲憊地擠了擠眉心，退到門外去的時候又細心地把門關上，隻讓管家多多注意老爺子的情況，有什麽異常第一時間通知自己。
沈且意走在前，傅堯一聲不吭地跟在她身後，其間兩人再無更多的交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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