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頭至尾,未流一滴眼淚。
幾年後,顧南笙曾經問過時念卿這個問題。她說:“我父親肯定是希望,我收到這條鏈子的時候,是高興歡樂的,我怎會悲傷,讓他失望。”
那一晚,在天台上,映著樓底照上來的燈光,他清晰瞧見她眼底閃爍著的悲傷眼淚……
這般貴重的東西,竟然還故意毀壞,那些人,實在太狠,宛若誅心。
麵對顧南笙的詢問,時念卿隻是縮了縮自己,將自己蜷得更小。
她咬著嘴唇,聲線沙啞地喃喃道:“南笙,我再也聞不到我媽媽種的梔子花香了,真的聞不到了。”
帝城的梔子花,總是比其他國家要早一月。
那是時念卿記憶裏,最美好,最甜蜜,最幸福的味道。每到四月,隻要不關窗,她連夢裏都是梔子花的馨香。
可是,帝城已經到了梔子花盛放的季節,她在院子外躺了一夜,卻再也聞不到了。
而,顧南笙聽見時念卿的話,隻覺自己的心髒突然被一根根密密麻麻的針,刺紮得血肉模糊,他疼得都快要哆嗦……顧南笙這輩子都無法忘記,第一次見到時念卿的場景。
酷熱的盛夏,寧苒牽著一身白色公主裙的她,從顧家別院的花園穿梭而過。
紮著兩條羊角辮的時念卿,一蹦一跳的,圓嘟嘟的小臉,在金色的陽光下,呈現出粉紅色的紅暈。那天,顧南笙站在三樓主臥的落地窗前,隻覺蟬蟲聒噪的煩悶季節,在那一瞬,周遭突然安靜,天地之間,無聲無息。他在那刹那,似聽見上帝在他耳畔說:顧南笙,她就是我從你身上抽走的那根肋骨……
顧南笙發過誓:這一生,他會傾盡一切,護她安全,不讓她受到一星半點的傷害。
可是此時此刻,看著傷痕累累、憔悴不堪的時念卿,他甚至連如何安慰她都不知道。
那一刻,顧南笙覺得自己好似正在遭受淩遲剮刑,痛不欲生。
時念卿緊緊地蜷在鏽跡斑斑的鐵門上,她低聲說:“以前,我覺得:美國,是陰森黑暗的阿鼻地獄,我一直避之不及。可是,回到帝城,我才發現這裏竟比地獄還要寒徹刺骨。南笙,我有時候在想,我寧願在美國飄忽不定地流浪,寧願做個沒有歸宿的孤魂野鬼,至少,不會像在帝城,疼得如此哀莫悲切、生不如死。”
帝城,對時念卿而言,是最溫暖、最明媚的存在。
在這裏,時靳岩和寧苒,給過她最極致的寵愛。
在這裏,霍寒景給了她最美好的初戀。
都說:物極必反。
她曾經在帝城有多幸福多快樂,如今,她便有多痛苦多悲淒。
這些年,現實深切教會了她:世間最大的殘忍,莫過於……物是人非!
美國,雖然疼痛,卻不至於時時刻刻刺激她。
帝城,時靳岩和寧苒的影子,每時每刻都在她眼前晃。 本章尚未完結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