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皇家果真水渾。
陸冥之入了席,食之無味,廣陽王也光顧著同二人觥籌交錯,勸他兩個喝酒吃菜。
台前女樂猶抱琵琶半遮麵,風雅得很。
她口中唱道:
“相逢狹路間,道隘不容車。
不知何年少?夾轂問君家。
君家誠易知,易知複難忘;
黃金為君門,白玉為君堂。
堂上置樽酒,作使邯鄲倡。
中庭生桂樹,華燈何煌煌。
兄弟兩三人,中子為侍郎;
五日一來歸,道上自生光;
黃金絡馬頭,觀者盈道傍。
入門時左顧,但見雙鴛鴦;
鴛鴦七十二,羅列自成行。
音聲何噰噰,鶴鳴東西廂。
大婦織綺羅,中婦織流黃;
小婦無所為,挾瑟上高堂:
“丈人且安坐,調絲方未央”
是漢樂府的《相逢行》。
可這陸冥之實在是沒心思風雅了,他將杯子朝桌上重重一磕。
“當”一聲脆響,陸冥之將杯子舉起來,看向溫桓,朗聲道:“廣陽王殿下請我來此處,就是來胡鬧的?半點兒正事也不言。當初顏冰鴻顏兄請我入洛陽時,那一雙駢句說的好聽啊,如今到了殿下這裏,卻又不說究竟是要作甚了。”
他看著溫桓:“也不知廣陽王殿下何意?我陸某人也不是那沉湎於聲色犬馬的人。廣陽王既然覺得我能成大事,要同我做交易,那就別打馬虎眼。若是要談,我陸某人奉陪,若是要打,全昭軍都披甲持兵守在這洛陽城內,我陸某人亦奉陪。”
若放在平時,他本不該這般沉不住氣,盡管與他周旋消磨便是,隻是他如今這般的身體狀況,他實在是打不起精神來和這溫桓在此處玩遊戲了。
今後不知道還要出何事,不如趕緊開誠布公地談,以免夜長夢多。
燕齊諧也隨著陸冥之道:“還望廣陽王殿下再莫和我們顧左右而言他,若要商談,盡早為妙。”
溫桓大笑三聲,旋即道:“好好好,果真是老夫老了不中用了,還當兩位少年郎喜歡這雲鬢香衣,是老夫輕看你們二人了。”
他捏著酒杯晃了晃:“果真不是池中物。”
溫桓揮手,讓方才那位彈唱的歌女下去了,又道:“請爽十四爺來。”
沒一會兒,這雅間兒裏就進來個人,不大瞧得出年紀,但應當是比陸冥之燕齊諧二人大些就是了,生一雙柳葉眼,鼻頭下巴皆是圓圓團團,用皮弁束著頭發,著一件牙白提花暗紋直裰,半跪著向著溫桓行了禮:“爽十四見過廣陽王殿下。”
見過禮後,溫桓便向著陸冥之燕齊諧二人介紹起這位爽十四爺來:“這位是教坊使行爽,喚他一聲爽十四便是。”
教坊使應當是個官職,但這爽十四卻又像是個江湖上的諢號,陸冥之一時間並不知曉此人是來做甚麽的。 本章已閱讀完畢(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!)